第九十二章：归途

“诶……就是这事啊……”萧白又叹息，“柳夫人因为此事连日以泪洗面，放出去寻高老爷的人都无功而返，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柳夫人说，此前高老爷从未有过那么久不回府。便是离开，她至少还是能联系上对方。”

闻宿星没再说什么。

只觉得此事的发展着实让他意外。

原本萧亦辞来南境是想解开身上蛊虫，谁想偏偏遇上樊世衍，虽解开了多年的谜团，但姜意浓也因此丧命。

闻宿星知晓萧亦辞一时没法接受此事，但无论如何，他也必须得振作起来。

……

一行人又在杞县呆了半月。

收到了从上京传来的消息。圣上已得知樊世衍之事，彼时便龙颜大怒，敕令萧亦辞同闻宿星将樊世衍押解回京以待候审。

萧亦辞对此虽兴致厌厌，可那日后，他整个人都好似回到了从前，还没认识姜意浓的时候。

他开始有了正常的作息，开始与人商议回京计划，开始按时吃饭。就好像什么事儿都不曾发生。

然只有他身边的人萧白和闻宿星清楚，他这不是什么走出来了，不过是避而不谈罢了。

在无数次独处时，他依旧会对着天空发呆，在闻宿星提议解他身上蛊虫时，他避而不谈。

在不知情的人为萧亦辞走出来感到开心时，他们两人却越发忧愁。

“这可怎么是好啊，世子如此怕是会出事儿。”萧白叹息，心里忧愁烦闷。

他每日除了会来看世子，也同样回去瞧小桃。

可惜，以前那个泼辣凶悍的姑娘好像也跟着世子妃一并离开了，她变得对他客客气气，天知道萧白每每看到她这样有多难受。

“可不是么，这遇到事情若发泄出来或许还是好的，你瞧你家世子，事发至今，除了那日当场崩溃外，事后便未再提及。”闻宿星扫了萧白一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欲言又止。

他同萧亦辞做朋友也并非一日两日，这些时日时常交心，是以也清楚他内心的抱负，还记得他曾对自己说过，他同他人约定好了要守好大乾，让大乾不再受战乱之苦，让大乾国泰民安。

闻宿星心里的担忧便是怕萧亦辞在憋着招儿。

怕他是为了交完眼前的差事后，便丢下一切随姜意浓去了。

又过了五日回京日程已定。

樊世衍虽已被控，但他的情绪同伙们都还未落网，是以此番回京的路程比来时更为凶险。

直到他们起程，高府那头也依旧没有高老爷的消息。

柳慧棉得知他们要离开，强撑着病体前来送行。

闻宿星虽是大夫，但心病他医不得，柳慧棉和萧亦辞一样，他们都只能靠自己去想明白一些事。

从杞县出发的第十日，他们本是要赶在天黑前到达下一个驿站留宿。

谁想一场突如其来的雷暴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因雨势过大加上惊雷过分凶险。

萧亦辞一行人不得不在一处破庙避雨。

这一场雨足足下了半个时辰。待雨渐小，时辰也已不早。

几人商议后，只得夜宿在此，待明儿一早再行赶路出发。

雨虽已不如此前那么大，却还在淅淅沥沥得下着。

萧白正在指挥一众兄弟收拾行囊，拾捡干柴生火。

突然一手下匆匆跑来，神色慌张，在他身边耳语。

闻宿星见状，也走了过来询问，“怎么了？”

“是樊世衍，”萧白朝一边扬了扬下巴，“又在作妖了，说身上疼，吃不下东西。”

“身上疼？”闻宿星拍了拍手里的灰，“老子过去给他扎几针，看他还疼不疼！”

萧白一把将其拽住，“理他做什么，这一路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饿他一晚死不了。”

话虽这么说，待一切安顿好后，两人还是相携去看了樊世衍的状态。

这样的事儿这一路屡见不鲜，一开始他们还会担心，久而久之也便习以为常，是以就没同萧亦辞提及此事。

此时，已然天黑。樊世衍被关在一处铁笼内，他的手上脚上带着重重的锁链，每动一下，便发出铁链碰击声。

他比半个月前狼狈的不是一星半点，腰间被萧亦辞刺伤的伤口，只是随意缠着快发黑的布条。

闻宿星看见他就来气，压根没给他治，不过是吊着他一口气，不让他咽气，却也不叫他好过。

他身形消瘦，面色蜡黄，一双混浊的眼睛黯淡无光，这么瞧着好像当真是有些不舒服。

闻宿星上前拽过他的手替他把了脉。

“如何？”萧白问。

闻宿星沉吟片刻后转头回，“没什么大事儿，大抵是有些着凉了，回头嚼点草药就成。”

话说完，闻宿星便要收手起身。

谁想那病怏怏的樊世衍却在此时暴走，一把拽住了闻宿星的手，另一只手往他脸上扬了一把尘土。

闻宿星被尘土迷了眼，下意识想挣脱，可惜手却被对方钳住。

也就是在这时，这个破庙大乱，有人冲破庙门而入，嘶喊打杀声突起。

本就是休息的时辰，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回神，就已被从外头闯进的歹人一刀抹了脖子。

萧白虽反应很快，但依旧让闻宿星被樊世衍控住。

樊世衍将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匕首，死死抵在闻宿星脖子上。

闻宿星满眼的泪花，虽在努力抹眼睛，却依旧不得视物。

“把刀放下！！”萧白冷喝。

樊世衍漫不经心一笑，“放下？怎可能。若不想他死，就都给我退后！”说话时，他的眼神发狠。

这边闻宿星被人生擒。

那边本已休息的萧亦辞也没好到哪儿去，所有的武力几乎都集中在他那头，他虽武功高强，但到底蛊虫未解，以一敌众人，自顾不暇。

小桃此番也跟着大家一道回京，她在看到那一幕幕血腥场景时，惊声尖叫，为了躲避那些朝她砍下来的刀剑，只得胡乱逃窜。

只可惜，她到底只是一阶弱女子，毫无防身之力。

不过瞬息功夫，她便已被人生擒，眼看着那柄剑就要刺入胸膛。

却在关键时“铛……”的一声，被破空而入的利器拨开，小桃因此获救。

她还没看清救自己的人是谁，比刚才匪徒破门而入的动静更大的声音传来。

只见破庙的门不堪撞击，纷纷杂落在地，一时间尘土飞扬。

这一刻萧亦辞同樊世衍众人纷纷注目而去。

有马儿飞奔而来，轻而易举跨入庙门。

马蹄踏破地上木门，也将想跑的匪徒一蹄踩踏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