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坠崖

慌乱间，姜意浓看着山崖顶端有人影冲她飞扑而来。

是萧亦辞。

他神色惊恐，是姜意浓从未见过的模样。

只见他挣扎着狼狈往前，伸手想抓住她，却没能成功。

可在这个时候他的眼底却升起一股坚毅。

姜意浓心下大骇，分明自顾不暇，却还是冲萧亦辞大喊，“不要！！！”

萧亦辞却若未听闻，执着往前，那模样便是要陪她一道坠落而下。

好在在他跃下悬崖的千钧一发间，他的手被赶上来的萧白以及闻宿星狠狠拽住。

他的身影在姜意浓视线里逐渐消失，最后一瞬她只看到萧亦辞一改往日稳重姿态，冲着抓住他的两人怒吼着，“松手！”

姜意浓不是没想过，事情的最后，她会是这样的结局。

只是真到了这一瞬，她心里的害怕和不舍前所未有。

但在想到萧亦辞方才的模样，心里的恐慌竟也被驱散了大半。

分明从崖上到崖底的距离不长，换作平时也不过几瞬的事儿。

可姜意浓却在这短短的瞬息下，脑中思绪万千。

风声在耳边呼啸，长发凌乱，无情地拍打在面容上，似是在提醒她此时此刻还活着的事实。

咚咚心跳声传遍四肢百骸。

姜意浓已然做好了重重砸向地面，身体迎接疼痛，然后生命逐渐流失的准备。

她最后的希望，也不过是在闭眼前，最后再见萧亦辞一眼。

山崖之上。

萧亦辞落魄地伏在崖边，望着下方黑洞洞的深渊，脑袋一片空白。

身边萧白和闻宿星一左一右相携，两人深怕他做出什么事儿，眼神警惕。

不远处小桃早在姜意浓坠崖那一瞬，被吓得昏死了过去，无声无息地躺倒在地。

身后兵器交锋之声减弱。

萧亦辞的人毫无悬念地将樊世衍的人控制住。

而樊世衍，早在他推了姜意浓后，便已被萧亦辞一剑刺中，虽不及要害，却让他疼痛难忍，血流不止。

他一丝不苟的发冠早已凌乱，因为疼痛，面上皆是密麻的冷汗，发丝贴脸，面色苍白宛若濒死之态。

他亲手送姜意浓下崖，亲眼看着萧亦辞崩溃。

他眼神炯炯，精神激动地癫狂大笑，最后因疼痛停下，发出嗬嗬之声，“萧亦辞，这不像你啊！你不是战将吗？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颓败如此……”

他的话里充满了讽刺之味。“或许你还不知道，早在我说要用她威胁你时，她就想自我了断了，我这不过是替她圆梦罢了。”

“我早知今日一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但我能带走你最爱的女人，好像也没亏。”

樊世衍沾沾自喜，“忘了同你说了，我还挺欣赏姜意浓呢，这年头，如她一般聪明的女人可不少了，只可惜啊，她认识了你！”

“你给我闭嘴吧！”闻宿星红着眼上前，从袖口掏出一枚药丸，不顾樊世衍的反抗，粗暴地扒开他的嘴，将药丸一把塞了进去！

樊世衍大声干呕，妄想将药丸吐出来，却无果。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呵，你还会怕？”闻宿星声音冰冷。

他晓得萧亦辞难过，因为就是他也无法接受姜意浓就这么坠崖离世，作为夫君的萧亦辞，那痛苦可想而知。

“怕？我怕什么？事到如今，我便已活不了，不就是死么。”樊世衍不屑。

“你自然是逃不了一死，但至少活着的时候，我们也不会叫你好过！”闻宿星咬牙切齿，“你以为我当真是在世活佛，会替你疗养身体？没错，在知晓你罪行前，我确实有心想救你，但后来你每吃的一副药中都有我参杂的毒药。你忘了？我曾同你说过，我的药太猛，所以医治过程中，身体会感到疼痛。”

“你……”樊世衍眼球一转，恍然大悟，难怪近来他的身体会遭受莫名的疼痛，而且那感觉愈演愈烈。

“你以为你藏得很好，殊不知，早已露馅儿。”闻宿星道，“此番是我们赢了你，但即便我们输了，你也活不长久，且每日每日受痛苦折磨！！！”

闻宿星虽还不清楚樊世衍的具体罪行，却也大抵清楚，当年燕家满门被害致死，其中也有他的手笔！便是为了燕家，他也不可能让樊世衍好过！

“世子！！世子您怎么了？！”这边，闻宿星正在同樊世衍斗嘴，那边的萧白声色焦急传来。

闻宿星心下一咯噔，冲樊世衍怒道，“先放你一马！自求多福！”

樊世衍却笑了，“又能如何？你们怕是忘了萧亦辞的体内还有蛊虫呢，他这个状态，刚好能让……啊！！”

樊世衍的话还未说完，闻宿星已然暴起，一拳狠砸在他脸上。

霎时，一口血水便从他嘴里吐了出来，期间还混杂着一两颗打落的牙齿。

樊世衍吃痛的用舌头抵着脸颊，方才还不屑的他眼下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闻宿星给了他一拳后，便往萧亦辞身边赶去，正如樊世衍所言，萧亦辞的蛊毒发作，眼下满身是汗，身体肉眼可见的不停颤栗，已然神思不明。

“闻公子，世子他……”

“先回去！！！”

—

萧亦辞在闻宿星的看护下，虽无性命之忧，却也整整昏睡了两日，才有了意识。

可即便醒来，萧亦辞也不言不语整个人都了无生机。

他回绝了所有上门的访客，就只是静静的，多时躺着，偶尔起来也只是去院子里静静发呆，宛若一具失了魂的躯壳。

“诶……感情这种东西碰不得啊。”闻宿星同萧白远远地看着，忍不住摇头自叹，“还是没寻着么？”

萧白摇头，“那晚，我便安排了人去崖下寻世子妃，可……我听这县里的人说，那个地方时常有野兽出没，闻公子你说有没有可能……”

萧白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几日，府里上下都现在悲恸中，包括小桃便是醒了，多数时候也还是睹物思人，偷偷地流泪。

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眼下……如若这事儿叫世子同小桃知晓，他们怕是会更加绝望，是以这样的猜测，萧白在谁的面前都不曾提过。

闻宿星撇了他一眼，“高老爷呢？还没回来吗？”

“未曾，柳夫人已经说了，待高老爷一回府便会送消息过来。”

“真是蹊跷。”闻宿星低喃。

“什么？”

“此前高老爷说是先去寻世子妃了，可他明明比咱们先行，却没寻着世子妃，途中也没同咱们遇上，你不觉得此事蹊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