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调包

“别费劲儿了，没用的。”樊世衍的声音自一旁传来，不知何时他已来到姜意浓身边。

姜意浓抬头，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甘。

樊世衍却恍若未见，只探出身子道：“好好瞧瞧，萧亦辞是怎么一步步走进我的圈套，又是怎么死的。”

樊世衍的话音刚落，四下草丛中的沙沙声更响了。

不远处，兵戈相向，冷兵器的碰撞声被风送入了姜意浓耳中。

本在挣扎的姜意浓动作蓦地一僵，耳边厮杀，惨叫声不绝于耳。

她双眸通红，不知何时眼里早已充满泪水。

樊世衍将探出去的身子重新摆正，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同姜意浓说话，“这个萧亦辞也不知有没有从我的陷阱里突围出来，我想着他身上有蛊虫，身手功夫早不如从前了，我想着大抵是没那么幸运的吧。”

这一字一句清晰钻入姜意浓的耳中，她发不出声音，精神却几近崩溃。

她知道樊世衍这是在故意刺激她。她自然是相信萧亦辞的，但她的想法却丝毫不受自己的控制，忍不住会往坏处想，以至于她整个人都几乎陷入了绝望之中，没了理智去思考。

这一次姜意浓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萧亦辞早在她的心底扎根，成了无法抹去不可替代的存在。

“那怕是要让樊大人失望了。”

温润熟悉的声音穿透猎猎作响的夜风，在同姜意浓思维碰撞的那一刻，姜意浓只觉得，方才占据心里的满腔恐惧以及不知所措皆被打散。

姜意浓抬头，泪水虽朦胧，但她还是能清楚认出，那个执剑而来的男子确是萧亦辞。

“浓浓，别怕，我来了。”

平平无奇的几个字，让姜意浓刚刚有所缓解的情绪又一次崩塌。

满腔的委屈，随着泪水疯狂上涌，她知道那是她对萧亦辞信任的产物，只因从前无依无靠时，她从未有过类似这样的感受。

“萧亦辞，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樊世衍并不意外萧亦辞能顺利到这儿来，他轻蔑一笑，眼神淡淡扫了姜意浓一眼，“只可惜，我早已算到了这一步。”

说罢他已伸手从旁处的护卫身上抽出利剑，剑光一闪，剑锋距离姜意浓的心口不过一指之距。

“你知道的，我是文官，这拿剑并非是我强项，所以你若不听我的，我这剑要是不小心一抖……萧亦辞，姜意浓的命就握在你手里了。”

姜意浓看着那头一袭黑色劲装的萧亦辞，相处那么久，她鲜少见他如此装束。

从来给她的印象都是温润如玉，和善温和，纵使外传他在沙场上是怎样的杀神模样，在她姜意浓的心里，萧亦辞也永远是那个会护着她的温和夫君。

“此前我便从浓浓说过，我娶她过门不是要她来受苦的。”萧亦辞声音温和，然下一瞬他的声音却突然拔高，带着陌生道：“恭喜，樊大人你踩到了我的底线！”

话音落，不等樊世衍反应，萧亦辞已然执剑矮身上前，用一瞬的功夫清理了拦住他去路的两个护卫，悄无声息地来到姜意浓面前，姜意浓只觉得绑在身上的绳子一松，耳畔已然飘过一道熟悉的嗓音，“捂好眼，别看。”

姜意浓也不知自己是何心理，鬼使神差地如他所言而动。

“樊二！你在做什么！看戏吗？？！”樊世衍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变数来得这么快，分明上一瞬他稳占上风，这一瞬，他就已失了所有优势，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萧亦辞一把剑横亘在樊世衍身前，似乎只要他再动一下，下一瞬便会让他血溅当场。

萧亦辞冷笑，讽刺道：“樊世衍，你还真是低估了我的实力，你睁开眼好好瞧瞧，这儿哪里有你的樊二？”

樊世衍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光一凛落在灰衣男子身上。

只见那头戴笠帽的灰衣男子伸手将笠帽一摘，又从那张熟悉的脸上撕下了什么，赫然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他扬起唇角粲然一笑，“见过世子，世子妃！”

“我的天！萧白？！！”

小桃盯着他，满脸不敢置信，“好你个萧白！你居然藏在咱们身边那么久！还帮着他人欺负世子妃！我看你怎么向世子交代！”

“你可别血口喷人！属下可不敢欺负世子妃。”

早在萧亦辞制服樊世衍时，姜意浓便已放下手来，当她看到一直以来都在盯着他们的人竟然是萧白时，也非常吃惊。

不过一瞬，她便想明白了。

萧亦辞恐怕一早就猜到了樊世衍的真面目，否则，也不会将萧白安插到樊世衍身边。

“怎么……怎么可能！”樊世衍手指着萧白，喃喃自语，末了又回头看向萧亦辞，“你……你是如何发现的？”

“其实也不早，”萧亦辞道，“你这一路同我们同行，其实隐藏得都非常好，要怪就怪在入城前一晚，我们意外撞见了你同荆州城内人密谈，你说他是普通小厮，是来请你提前入城的。可什么小厮身上会有官差的腰牌？”

“当晚我便让人查了你同荆州城内所有官员的来往，你确实藏得好，但你不知道，只要做了便会留下痕迹。我知晓你为了牵制我定会对浓浓下手，所以……我便先你一步，换了你身边的樊二，如此一来即便浓浓当真遇险，萧白也能救了她。”

“哈……哈哈哈哈，”樊世衍突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缜密布局数十载，小心谨慎数十年，没想到竟在你这条船上翻了船，明明只要你死了就没人能威胁到我了，明明就差一步之遥了！”

也不知是不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本还在凄惨疯笑的樊世衍眼神一转，神色一暗，伸手划开挡在身前的利剑，突然猛地冲向立于悬崖边的姜意浓。

姜意浓听了萧亦辞的解释后，正在思忖事情，毫无防备之下，她只觉得自己被一道外力向后一推，紧接着身体一轻，不等她呼救，失重感便猛烈袭来，而后飞速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