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终于没有了动静。
“世子妃怎么了?”小桃呼出长长的一口气。
姜意浓没说话,径直转身坐回到了椅子上。
她表情严肃,显然是在想什么事儿。
小桃见状,心里虽好奇,却也不敢上前打扰,只静静地陪在她身侧。
“小桃,待会儿你装病晕倒。”沉默许久,姜意浓才开口,然这次她就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毅然决然起身朝院门而去。
小桃不解地看着她,还未搞清楚状况,就已见世子妃朝院门而去。
“来人呐!来人!!!”
姜意浓朝外大声喊叫,手脚并用对那扇院门又拍又踹,“快来人!我的婢女病了,昏倒了,求求你们救救她!!”
说话间,姜意浓还不忘回头给小桃一道眼神,小桃心跳佟佟,见状只能咬牙一狠心,配合地躺倒在地上。
许是这处动静过大,原本走远的脚步声,又一次靠近。
“闹腾什么!!!不是同你说了安分点儿么?”
车夫大声朝里喊。
姜意浓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点儿眼泪,“求您行行好,救救我的婢女,她自小同我一块长大,我不能看着她眼睁睁死了啊!求求你们寻个郎中过来给她瞧瞧吧!”
“不过就是个臭丫头!死了就死了!”车夫的声音很是不耐烦。
姜意浓拍门的声音戛然而止,好似真的被外头的冷硬重伤了情绪,她竟是崩溃地大哭起来,只她并没沉迷太久,很快又擦了眼泪,吸着鼻子重新出声,这回她的声音不像先前那样慌张,相反的竟带着一丝镇定与胁迫之意。
“我不知你们是谁,但既然将我骗来此处又不伤我分毫,想必是想要以我威胁他人。既如此,你们定不会想要我出事儿吧?”
“你要做什么?”这次开口的不是那个车夫,而是那道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
“你们若不肯医治我的婢女,那我不介意让你们的计划落空,想一想若我在这个时候死了……”
说着话,姜意浓已一把取下发髻间的银簪,放在自己脖子边,与此同时又往后退了几步,眼睛死死盯着那扇依旧紧闭的院门。
终于,外头传来开锁的声音,随着金属声音的碰撞,姜意浓只觉得自己心脏已跳到了嗓子眼,好似下一瞬就要蹦出来似的,她不自觉地又往后退了几步,眼睛依旧盯着门一眨不眨。
门吱嘎被打开,出现在门外的是车夫并两个头戴笠帽之人。
只一眼,姜意浓便知自己猜测的没有错,那身形就是他们。
那车夫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就要冲进屋来,好在姜意浓早有准备,她握着簪子的那只手死死抵着脖子,冲他大声道:“都不许动!否则,我立刻死在你们面前!”
车夫没想到她会这样,但显然也不慌,正要继续上前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拽住了衣衫。
“站住!!”那灰色衣衫的男人冷声开口,“主子还在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若她有个好歹,你几条狗命都不够换的!”
男人说话硬冷,完全不给人反驳的余地。
而原本还嚣张的车夫,在他的一席话下,气焰灭了下去。
他如老鼠似的在面前两人身上来回一扫,而后带着歉意赔笑道,“是小的不懂事,不自知,还望主子莫怪。”说着还不忘朝自己抽了两个嘴巴子。
“滚出去!”灰色衣衫男人冷声道。
待车夫一走,院子里便只剩姜意浓主仆以及那头戴笠冒的两人。
“姜少夫人,还是让你的侍婢起身吧,眼下虽快入夏,但地上到底湿冷。”
一直没开口的黑衣男人终于出声,与此同时,他又伸手取下了头上的笠冒,“少夫人,你如此不就是想引我来此吗?”
“都是聪明人,说话便不用再拐弯抹角。”
樊世衍的脸出现在笠冒之下。
姜意浓冷冷看着他,脚不自觉的踢了踢小桃,虽如此她的动作却没变,依旧是一副威胁的姿态。
小桃见状匆忙起身,她见四下场景,心下一亥,又见世子妃手中的银簪已划破她脖子间的皮肤,鲜红的血珠沁出,叫她心里慌乱又心疼。
“世子妃……”她低低呢喃,却也清楚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得紧跟在世子妃身侧,见机行事。
樊世衍见姜意浓看到自己时丝毫不显慌张,才知对方一早便已猜出了他的身份。
想要用她在不敢置信的出神之际,控制住她的计划算是落空了。
“看来少夫人着实要比我想的聪明。”
姜意浓冷笑,她知道此番是要拼尽全力一搏了。
毕竟,樊世衍在她面前露了脸,在她失去利用价值后,对方定会立刻将她抹杀。
留着她,只会节外生枝。
“樊大人谬赞了,如若是真的聪明人,又怎会直到方才才知晓您的真实身份呢?”
“方才?!”樊世衍疑惑,片刻才恍然道:“原是那蠢货露馅了……”
“主子放心,回头我便惩处了他。”灰色衣衫的男人恭维道。
“看来樊大人的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姜意浓道。
“这还不是托你朋友的福气?若不是他,我这身子还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
“你究竟想做什么?”姜意浓不解,“你在朝中地位颇高,又得圣心,那么多年你即便因身子不好不在上京,圣上也未有怪你分毫,依旧给了你权利地位,作何还不满足?”
“权利地位?”樊世衍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似是要同姜意浓好好聊聊,“左右你也活不久了,我也喜欢同聪明人说话,便好好与你说道说道。”
樊世衍心里很清楚,事情走到这一步,此番他不是赢就是死。
“你该知道,人的一生并非只有权利地位。诚然我的前半生是在为了报效家国而努力,当了个好官。但正如我所言,人生很长,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追求。”
“这是何意?”
“这么说吧,我前半生的追求在遇见一个人后,都变了。”
“先同你说个小故事吧。”樊世衍深吸了一口气。
“主子您……”
樊世衍摆了摆手,“无碍,这一路行来,我同这少夫人也蛮投缘的,我想若非站在对立面,我很乐意同少夫人做个忘年交。只可惜……不过也无妨,左右事情快要结尾,同人说一说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