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
姜意浓笑了,她怎会不知。
今日可不止一人将她错认成了娘亲,也是这种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娘在这儿影响力那么大,便是过了那么些年,都还有那么多人记得她。
而他们每一个人,但凡提及,都表惋惜。
即便已知姜深横死,都不觉畅快。
所以,当这人将自己错认后,姜意浓便知自己又碰上了认识娘的故人。
她并没卖关子,将事情大概解释后,才停了嘴。
然那人的脸色却并未因此变得多好看,他的脸色甚至比初见时还差。
“这位叔,您怎么了?”
“你说……婉娘她死了?”
姜意浓蹙眉,看他的反应大抵猜到了他的身份。
如若猜得不错,他应当就是那位同娘亲青梅竹马,因娘转了性子的高家公子吧。
姜意浓点头,“娘她生下我后便离世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姜意浓的话让高适更显茫然,他喃喃自语着,也没搭理姜意浓,念叨几声后便转身离去。
他脚步踉跄,在转身时更是差点儿栽了跟头。
望着那背影,姜意浓在心底感叹世间竟有这样的情种,便是那么些年过去了,他竟还想着不可能再回来的人。
“在看什么呢?”
萧亦辞回来时,已经看不见高适的身影,然姜意浓却望着那方向出神。
姜意浓回神摇头,“没什么,方才又遇见了将我识错的。”
“……”
“怎么了?”她见萧亦辞怔怔盯着自己,不由地抹了一把脸。
“我有些好奇岳母的长相了,很好奇究竟有多像,才会让人将你几番错认成她。”
“不说你,就是我也很好奇。”姜意浓扯了扯唇角,“只可惜,我也不曾见过。”
“百年后,都会再见。”萧亦辞拍了拍她的肩,“眼下,便珍惜当下吧。”
“嗯。”
……
杞县高府。
高适入府不过一刻钟不到,便又驾马而出。
“老爷不是才回府吗?怎的又外出了?”柳慧棉便是高适的妻,她虽算不上绝色之姿,却是个气质极佳的。
她快步穿过回廊,语气虽急切,身子却沉稳。
“是啊,每年的今日,老爷都会去凤仙岭,但每年回来都就不会再出门,精神也会好很多。也正是因此,才会安排了同余家谈拿笔买卖,可谁知……”仆从急忙解释,六神无主。
柳慧棉脸色微沉,她嫁给高适那么些年头,他的心里住着谁,作为妻子怎会不知。
“别急,你眼下就去备马车,在外候着我,我换了衣服便来。”说着,她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对了,命人去查查看,今日在凤仙岭发生了何事。再派人跟上老爷,护着些,万不能出事儿。”
“是,”那仆从闻言,匆匆离去。
“夫人,都这么些年了,老爷怎还没将她忘了。”
“闭嘴!”柳慧棉厉声道:“老爷的事儿,也是你能议论的?”
那婢子闻言,立刻垂头闭了嘴。
柳慧棉的情绪缓了缓,“你是我的陪嫁,来这个家那么多年,也该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那人是老爷心里的刺,谁都拔不了。”
“那夫人您就任由它长在那儿吗?”
柳慧棉摇头,“拔了做什么,那样出色的女子谁会不喜,若我是男子,或许我也会念念不忘。”
起初,她当然也会介意,会难过。但时间久了,听到的有关婉娘的事儿也多了,才知婉娘是那样一个奇女子,知晓后她便不再介意。
同为女子,她甚至还为婉娘感到惋惜,相比较而言,自己竟是个幸运的。
她柳慧棉知晓,她此生恐是都及不上那个扎在高适心里的女子。
不再计较后,一切也都释怀了。
……
柳慧棉带着些许酒气从酒楼出来时,有婢子忙迎上前去。
“夫人,查清楚了。”那婢子凑上前在她耳畔低语。
柳慧棉神色一怔,一面朝马车走一面道:“你说什么?老爷碰到了婉娘的女儿?此话当真?”
那婢子点头,“千真万确。”
“婉娘的女儿怎会在这儿?”柳慧棉在马车内坐下,带着些许疑惑,“既然她女儿回来了,那她是不是也……”
婢子却摇头,“夫人,婉娘死了,听说生下女儿后就离世了。”
“怎么可能!!”柳慧棉差点儿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是说婉娘在姜府好好的么?!分明几月前传回来的消息都……”
“姜府倒台了。”那婢子将姜府的事儿如实相告。
柳慧棉带着不敢置信将事儿听完了。
“这么说,婉娘在去上京后没多久便死了,那为何传回来的消息始终都是她很好?”
难怪,难怪今日高适去了凤仙岭后那般反常,原是如此。
“老爷呢?可回来了?”
那婢子摇头,“还不曾,只是……有自上京来的人想见一见老爷,奈何夫人您一直在同余家的谈事儿,是以没敢打搅您。”
“上京来的?”
“嗯,听下人的意思,那位好像就是婉娘的女婿,她女儿也一道来了,夫人,您可要见见?”
柳慧棉心绪万分复杂,毕竟她不清楚对方的意图。
“他们还在等?”
婢子点头。
“那便见一见吧。”
—
姜意浓本打算同萧亦辞回去的,谁知萧白打探到消息,这荆州城内数一数二地商贾就在这杞县中,考虑到他们时间不多,是以便未耽搁赶来。
谁想就来到了高府。
看着端坐在前头,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的妇人,姜意浓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
听闻这柳氏虽为女子之身,但行事作风十分干净利落,在商场上也颇有地位。方才她还听这府上的婢子说,柳氏今日就替高家谈下了一桩巨大的买卖。
对于这样有能力的人,姜意浓是欣赏的。
然她发现,当她在观察对方时,对方也正在打量她。
两人目光相交,不见尴尬,只互视着一笑。
“抱歉,今日老爷不在府上,是以招待不周。”
“哪里哪里,是我们贸然登门唐突了。”姜意浓忙接过话头。
“倒也谈不上唐突,只是不知二位来此所谓何事。”
柳慧棉的注意力始终在姜意浓身上,她嫁来高府时,婉娘已去了上京,是以对这位丈夫心中的白月光,她从未见过,只在旁人口中听过她容貌的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