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浓听她这话笑意更甚,她牵着萧亦辞的手因激动越握越紧。
“婆婆,我正是陆琬的女儿姜意浓,此番来这儿,便是想看看娘长大的地方。婆婆你可能与我说说我娘从前的事儿?”说着姜意浓又怕对方为难,补充道:“当然若您觉得不方便也无碍。”
“嗐——哪有什么不方便的。”那老妪一脸和蔼,抬头看像姜意浓的眼神,似是再看从前的故人,“走走走,去婆婆家坐会儿。”
从交谈中,姜意浓才知,这婆婆姓张,同祖父是邻居,也住在这处巷子里。
听她说,她同祖母是手帕交,因她自己膝下无子,是以娘亲出生后便将她视作自己孩子一般宠着。
甚至还玩笑着,让娘亲认了她做干娘。
只后面发生了谁都没料到的变数,那变数打破了他们原本的生活轨迹,祖父祖母甚至娘亲也因此葬送了性命。
“来,喝点儿糖水,你娘从前最爱喝我泡的糖水了,奈何你外祖母怕她牙疼是以盯得紧。”张婆婆捧了两盏甜茶搁在两人面前。
这是一处同陆府差不多的小宅院,院墙上长满了爬墙虎,将这小院铺设地十分温馨。
姜意浓在四下看了一眼,发现这院子里除了张婆婆外,便再无他人。
“张婆婆,您就一人住在这儿吗?”
张婆婆面色一怔,只见她摆了摆手道:“怪我家男人短命,我同你外祖母同一年成婚。我家那位短命的啊,次年便去军营了,那一走便再没回来,所以那么些年了我就一个人过着,从前都是同你外祖母一道带着婉婉消磨时光,后来婉婉离开,你外祖父母又因意外相继离世,我这老婆子的日子便过得乏味了。”
姜意浓能从张婆婆口中听出她对从前时光的怀念,以及对那些故人的思念,她不知该如何安慰,氛围一下子冷了。
张婆婆似也有所察觉,她转移了话题,将目光落在身边始终未言的萧亦辞身上,她眼神眯眯满面笑意,“意浓,这应当就是你夫君了吧?长得真是标致,你娘他们若在天有灵见了,也定会欢喜。”
“说起来也是你爹太过分了,你娘那样美好的一姑娘就叫他给糟蹋了。那会儿你娘多爱笑的人儿啊,咱们巷子里都是她的笑声,人也聪明得紧,就是没上学堂,她的学问就比那些个臭小子高。就是因此,这县内的高家公子把一颗心都丢在你娘身上了。那位高公子也是个好的,待人谦和,彬彬有礼是当时咱们县里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那时,我同你外祖母一直认为,婉婉会同他在一起。”
“你不知道,婉婉离开后,那高公子沉沦了大半年呢,日日在酒楼买醉,叫府上小厮抬回去,瞧着真是可怜。眼下虽已成婚,但那性子却是大变了样。”
……
张婆婆一口气同姜意浓说了好多有关娘的事儿,通过她的描述,姜意浓只觉娘的形象在自己心里更加生动了。也不由感叹,那样一个女子,若没有遇到姜深,她的人生过得该如何精彩。
有宠爱她的父母,有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相公,还会有同她一样聪明的孩子。她不用为了自保为了融入而改变性子,收敛天性,更不用在那高强大院里活的小心翼翼。
只可惜,一切都已发生,多说也已无意。
“张婆婆,这些年你可有听说过有关我舅舅的消息?”
方才还在侃侃而谈的张婆婆闻言,面色僵了下来,她放下手中茶盏语气惋惜道:“诶……你舅舅啊,也是个不听人劝的。”
“当年,你娘遭到你爹糟蹋,无奈之下才给了你爹做妾室。你舅舅虽年轻却也已知隐忍二字,他虽不舍妹妹给那样的人做妾,却也知晓眼下的他改变不了什么,只隐忍不发。”
“大家伙都以为你舅舅他也是认命了,谁想第二日他便不见了,只留了一封书信告知你外祖父外祖母,他投军去了。说是要在军营里好好表现,争取得个功名,如此也好让你娘在姜家的日子不那么难过。毕竟有后台坚实的娘家,你爹在对待你娘时,也会有所顾虑。但天不遂人愿,自那一走,你舅舅便同我那短命的丈夫一样,再没回来。”
姜意浓心里最后一丝期望都破灭了,对于这个素未谋面,却同她留着相同血脉的亲人,姜意浓当然想找回来。
虽说了无音讯,但正因如此,她才能期待舅舅或许还在哪儿活着。
此前,萧亦辞已动用他所有在军中的人脉,打听有关于他舅舅的一切,但到底年月已长,查起来并非易事,至今依旧无任何进展。
是以她把希望寄托在了荆州这头,想着这儿到底是舅舅的家乡,或许能在这儿得到点消息。
张婆婆见她失望的模样,安慰道:“丫头,听婆婆一句劝,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他们在天有灵,定也想看到你好好的。”
姜意浓点头未言。
今日虽没什么大的收获,但姜意浓到底见到了与娘亲有交集的人。
在萧亦辞的陪同下,她去了张婆婆所提到的娘亲爱去的那些地方。
荆州已近南境,天空格外清澈湛蓝,在这儿姜意浓觉得好像时光都慢了下来。
和煦的微风扑面,暖暖痒痒,竟是叫心中烦闷扫却大半。
姜意浓回头,在身后的林间扫了两眼,发现还没有萧亦辞的身影。
今日是两人难得的闲适,是以萧亦辞便想去林间采点果子,她本是想一道去的,却被萧亦辞拒绝了。如此,她自然也不好再执着。
“婉婉?”
就在姜意浓闭眼享受当下的安逸时,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
不等她回头,已有人长身玉立于她身前,二话不说便要来抓她的手臂。
“放肆!”姜意浓反应极快,她见状匆忙后退,“你是何人?要做什么?!”
那人的动作僵在空中,看着身前这个面容熟悉的女子,神情有几分恍惚,半晌,他的神色变得有些落寞,“抱歉,你长得同我的一位故人有些像,所以一时认错了人。”
姜意浓眨了眨眼,身上戒备消了大半,“你那位故人是不是名唤陆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