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祖宅

次日一早，姜意浓便已整装待发，只待众人收拾好后，下山入城。

由于此番他们的行程是秘密进行，是以在城门前，樊世衍便同萧亦辞他们分道而行。

只同闻宿星约定好，要他按时上门看诊。

而萧亦辞同姜意浓，则扮演起了来荆州城寻亲的夫妇。如此一来行动上更为自由也不会受限。

“咱们今日住哪儿？”已入了荆州城，姜意浓坐在马车内好奇地朝外张望。

萧亦辞见她如此模样，觉得她像极了孩童，他看着对方宠溺一笑，而后卖关子道：“待会儿便知道了。”

荆州城作为一府之城十分繁华，虽比不上上京，但姜意浓却还是被这繁华的景象所吸引。街市上充满了欢声笑语，来往人群面色和善，小贩们的吆喝声在耳边络绎不绝。

更有酒楼伙计，见他们是外乡人上前来自荐拉客。

马车在街市上缓慢前行，不知不觉耳边嘈杂已渐渐消退，他们从城这头入又从城那头出，重新踏上了官道。

姜意浓看着窗外的田野乡景不解，“咱们今日不留宿在城内吗？”

萧亦辞摇头：“你再耐心等等，咱们就快到了。”

正如萧亦辞所言，马车只行驶了约莫一刻钟便缓慢停下，这是一处小县城，区别于荆州城内宽大的街道和鳞次栉比的建筑，此处的街道更给姜意浓一种市井之气，两者相较，她更喜欢后者。

“到了，咱们下去吧。”萧亦辞率先起身下了马车，姜意浓紧随其后。

她牵着萧亦辞的手，站定后才发现自己正立于一处小宅院前，那处宅屋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清楚地写着陆府二字。

只一眼姜意浓便已知晓此为何处？她不敢置信地偏头看向萧亦辞，只还未说话就已见他点头，“这是你祖父的祖宅，自打他们出事儿后此地便荒废了，后来便由官府收回转卖，只一直没卖出去，几个月前我便将其买了过来，算是送你。”

说着，萧亦辞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文书递给姜意浓。

姜意浓怔愣着接过，才见是这座宅院的文书地契。

“我……”

姜意浓将将开口，萧亦辞已牵起她的手往里面行去，“走，我们进去看看。”

这宅院不大，是一处三进式的小院。

姜意浓在宅子里穿行，她脚下的步子从缓慢转而变成小跑，心情也从震惊到好奇。

姜意浓看到了里面的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景致虽都不大，却贵在精致。

她甚至在一棵日渐茂盛的大树下看到了一架自制秋千。微风下秋千摇曳，姜意浓看着那景，几乎能想象娘亲坐在秋千上无忧无虑的模样。

姜意浓想，那时娘亲发自内心的笑定会传遍小宅院的每一处角落。而在厨房忙碌和在书房处理事物的祖父母，听到娘亲的笑声也定是十分满足。

姜意浓知道在这小宅院里发生过无数故事，那都是有关于他的娘和祖父祖母的，或有笑或有闹亦会有哭或许还有娘的小任性，那些种种无人对她细说只能靠她自己幻想。

萧亦辞始终沉默地陪在她身侧，他一步一趋跟着她的步子，面上所带满是宠溺。

“这当真是我娘长大的地方？”

萧亦辞点头，“先去祠堂祭拜一下你的祖父祖母吧。”

说罢他已拉过她的手往后院而去。萧亦辞口中的祠堂就设在后院。

祠堂内供奉着许多牌位，里面香火旺盛，只一眼姜意浓便看到了祖父祖母的名字，看着它们姜意浓的鼻子莫名泛酸，上涌的泪意根本控制不住。她吸了吸鼻子，点了香恭敬地拜了三拜。

“祖父祖母，陆氏的各位列祖列宗，陆婉之女姜意浓回来看你们了。”

萧亦辞见她情绪激动，跟着拜了三拜后便悄然退了出去，留在祠堂外等她。

约莫过了一刻钟，姜意浓才从祠堂内出来。

她的双眼微红，显然是哭了一场。萧亦辞上前，伸手轻轻揽过她的肩头。

“外祖父外祖母知道你回来看他们一定很开心，他们也不想看到你难过的样子。”

萧亦辞的话姜意浓怎会不懂，只是在看到他们的排位时，心里的情绪便控制不住。虽说她从未见过他们，但姜意浓却知道，若他们并未被姜深所害，定不会放任那些人这样欺负她和娘。

便是姜深的地位再甚，也会想尽法子救她们母女出水火。

萧亦辞又拍了拍她的肩，“咱们会在这儿留几日，明儿我便陪你去街上走走看看。虽说岳母离开这儿已有数十年，但这儿的变化并不大，或许还会有意外之喜。”

姜意浓点头不再多言。

一夜无梦，这是姜意浓离开上京后睡得最好的一晚。

次日一早，她精神大好，用完早膳，萧亦辞便陪姜意浓离开了小宅院去往县城各处转转看看。

县城不大，对于平白出现的两张陌生面孔，街坊邻居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婉婉？婉婉你回来了？”

突然！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姜意浓悠闲的步子猛地一顿，她回首，只见几步开外之处，站着一约莫六七十的老妪。

她浑浊的双眼在姜意浓身上不停打量，最终落在她脸上，面上带着些许疑惑和诧异。

姜意浓同萧亦辞对视一眼后赶忙迎了上去。

那一声婉婉，让姜意浓的心神震荡。

婉婉，会不会说的就是她的娘亲陆婉？

“婆婆，您是在同我说话吗？”

那老妪又定睛看了片刻，后摇头，“哦，姑娘不好意思，我看走眼了，老婆子我还以为从住在这儿的人回来了。”

“嘶……还别说，姑娘你同那人长得还真像，不管是容貌还是身形气质，也难怪我会认错了。”

姜意浓忙摇头拉着了那老妪的胳膊，“婆婆您先别走，您说的婉婉，可是陆婉？”

“那老妪神色一愣，你识得陆婉？”说罢她又疑惑地歪头，看着姜意浓又看了看她来时的方向，“难道你是婉婉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