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城外

眼下，他们在明，而那幕后黑手在暗。

原本他们呆在上京城内，是最安全的，偏生眼下有不得不离开的缘由。待他们一上路，那人定会有所动作，在路上截杀他们，亦或者用其他法子牵制他们。

所以他们在这一路，遇上的所有人，都需得提防着。

包括眼下的樊世衍。

好在，他们同樊世衍一行人相处得还算融洽。

在前往荆州的一路，虽算不得一帆风顺，却也是有惊无险。

在遇上歹徒截杀时，樊世衍那头也出了不少护卫来帮忙，偶时两边人也会互送猎来的新鲜野味。

姜意浓同萧亦辞对其观察再三，都并未觉察出有何不妥，甚至觉得对方十分知界限，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会越界。这一路姜意浓只觉得这个樊世衍是个和气，十分有亲和力的人。

似乎并不是他们所找的恶人。

这日，月明星稀，今夜他们需露宿山林。他们已在路上行走数月，好在明日便要到达荆州城。

有人安营扎寨，有人去林中狩猎，而姜意浓同小桃则在附近捡了些柴禾。

虽说，萧亦辞不叫她做这些，但她不想将自己养成一个废人，是以这一路总会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她抱着柴禾回营地时，营地里正热闹着，只见众人围聚着，不知在瞧什么，议论声十分嘈杂，似乎格外激动。

小桃往前快走了几步，垫着脚往里瞧，奈何身高不够，只得拉了萧白询问。

萧白乐呵呵地说了几句，又测过身子叫小桃往里瞅了瞅。

小桃满眼诧异，下一瞬便转身冲姜意浓飞奔而来。

“少夫人，是野猪，好大一头野猪啊！那真是我这辈子都未见过的，比咱们先前猎得的都要大！”小桃一面说，一面擒着手，夸张地在空中笔画着。

姜意浓被小桃的样子逗笑，“瞧瞧你，像个孩子一样。”

“少夫人……”小桃不好意思地停了手，嗔怪道，“您过去瞧了便知了，听说是公子猎得的。”

姜意浓上前一看，那猎物果真如小桃所言。

众人欣喜之余却犯了难，这么大的家伙放在半月前，他们还是高兴的，毕竟能作为一路上的口粮，可明儿便要入城，口粮都能在城内解决，这猪肉岂不是要浪费了？

“若不，咱们给樊大人那儿送一些，今儿自个儿也吃些，剩下的明儿带入城内，瞧瞧有没有酒楼收野猪肉的，如此也不会浪费了。”

人群中有人提议道。

众人都觉得此计可行，便纷纷赞同，分了猪肉后，有人开始生火烤肉。姜意浓同萧亦辞则带了一大块肉往后头樊世衍所驻扎的营地行去。

樊世衍这头，也已收拾妥当。

姜意浓一眼便认出了樊世衍的营帐，大伙儿似乎都在忙碌，谁都没来理会两人，他们便兀自往那营帐行去。

将将行至营帐外，两人便听到樊世衍压抑的怒喝声自帐内传来。

相较于初识时的中气不足，他的身子在经过闻宿星的调理后，果真恢复许多。

姜意浓疑惑，正欲偏头问萧亦辞什么，营帐便被人打开，紧接着有一男子自里头快步而出。

姜意浓差点儿避闪不及，同那人相撞，好在萧亦辞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才没叫事故发生。

那人似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虽不识得对方是谁，却还是低头恭敬道歉。

营帐内的樊世衍似乎也注意到了外头的动静，打了帘子出来。

见外头是姜意浓同萧亦辞，面上神色有一瞬间的错愕，他飞快收拾好心绪，冲那人责备道：“你瞧瞧你怎么走路的，竟是冲撞了萧公子。”

萧亦辞忙摆手，“无碍，无碍。”

“亏得萧公子不计较，还不赶紧走。”樊世衍冷着脸冲那人道：“同你家主子说，我此番来此是来瞧病的，要他莫要这般客气。”

“是，”那人躬身应道，离开前，眼神还在萧亦辞两人身上飞快地扫了一眼。

“想不到这么晚了，樊大人还有客人来访。”萧亦辞目送那人隐入黑暗后，将目光收回。

樊世衍点头，“世侄你也知晓，我因病常年在外，是以也在大乾各地结交了不少友人，这荆州城中亦有我的好友。也不知他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知晓我到了此处，便命人前来，想深夜请我入城，我这把老骨头可吃不消这般折腾，便回绝了。”

“想来樊大人同那位友人，关系颇好，连他的下属待您都如待自己主子。”

樊世衍面色一尬，点头道：“是是是……关系好着呢。”他目光落在萧亦辞手中的物什上，“世侄你们此番是来……？”

“哦，”姜意浓回神，点了点萧亦辞手中的猪肉道：“咱们猎了头身形巨大的野猪，是以送些肉过来，还望樊大人不嫌弃。”

“怎会怎会。”

几人又寒暄几句后，姜意浓夫妇才告辞离开。

“你有没有觉得什么异样？”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姜意浓总觉得刚才的樊世衍同此前不一样了。

萧亦辞没有搭话，姜意浓狐疑偏头，才见他沉默地走着，就连自己没跟上都未有所查。

“萧亦辞。”姜意浓又低低唤了一声。

萧亦辞闻言这才停了步子，“怎么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樊世衍有问题？”姜意浓快走几步上前。

萧亦辞点头，“是有些蹊跷，不过有些事儿还需证实，眼下轻易下不得结论。”

“嗯……”姜意浓点头，“如若当真有问题，那这一路樊大人隐藏地可真是好。”

“别想那么多了。”萧亦辞牵起她的手，“明儿就要入城，你准备好了吗？”

此时，他们的营地就驻扎在荆州城外，一处地势颇高的山峰上。

听到萧亦辞这么说，姜意浓索性一步跨上旁处的一块巨石，她迎着夜风，发丝胡乱飞舞，她眺望着不远处那灯火通明的荆州城。

那儿是她娘亲生长的地方，那儿有她娘亲的影子。

姜意浓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点头，“准备好了。”

也许这是此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来到娘亲的故乡，或许在这儿她能找到与别人口中不一样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