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烟伏在地上,她手里拿着一根稻草,正在逗弄离她不远的老鼠,嘴里时不时发出嘿嘿笑声。
她手中的稻草伸缩不停,终于那老鼠被惹怒,一声‘叽——’叫,便飞扑向林曼烟,老鼠落在她身上时,姜意浓并未在她身上看到惊慌。
林曼烟开始哼唱小曲儿,不经意间偏头瞧见了姜意浓,她眼神一怔,那神色虽只一瞬,却还是被姜意浓清晰地捕捉到。
“诶?哪里来的女娃娃?”林曼烟起身走向她,隔着牢笼歪头观察一会儿后,又开心道:“你是来陪我玩的吗?”
“别装了。”姜意浓语气淡淡。
然林曼烟却像是没听懂她的话,依旧自言自语道:“你是谁家的女娃娃啊?”
姜意浓眉心微蹙,她微微敛眸,目光落在林曼烟握在牢笼上的手,那双手,早没了从前的细腻,双手满是泥灰,许是期间受了刑,手指肿胀,甚至几颗指甲盖翻起。
她紧握着牢笼的手,就像是感受不到手指上的痛楚。
“别装了,你能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
话音刚落,牢笼内的林曼烟眼神突然发狠,那双手猛地往前想去拽姜意浓,“姜意浓!你不得好死!!”
姜意浓不慌不忙地避开那双手,冷笑。
“什么事儿?世子妃,您没事儿吧?”那个守在不远处的狱卒,听到此处的动静匆匆赶来。
姜意浓摇头,“无碍,不过是我母亲神志不清了。”
狱卒将信将疑地点头,“那世子妃您小心些,这人近来疯疯癫癫的,会伤人,”说着又转头向林曼烟恶狠狠道:“你最好老实些,这位可不是你随意能伤的。”
待狱卒一走,姜意浓又一次上前,在一个林曼烟抓不到的地方停下,“林曼烟,你是不是从没想过,你也会有这样一日?”
“……”
“可惜了,这样的场景,在我脑中想了无数次。所以,这世间所有事当真都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姜意浓你别得意!!”林曼烟卸下她那疯癫状,眼神阴毒。
“我怎么能不得意?”姜意浓讽刺,“所有的一切在按着我期望的路走。请你看清现实,你已经下狱了,而姜深也已经死了。”
“哦,我忘了,你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但你可曾想过,为何事发至今,你入狱那么久,她们都未曾出现?都未曾来狱中见你一面?反而是我这个叫你记恨的庶女,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来见你最后一面呢?”
林曼烟没有说话,落在姜意浓身上的视线越发恶毒。
姜意浓撇开眼,视而不见道:“念你这些年,没将我饿死,没将我折磨死,我便好心告诉了你。你的小儿子在你娘家,同你娘家人一起将与你的干系撇得干干净净,甚至有意过继给你小弟做儿子。”
“而你的大儿子和女儿,那才是精彩呢。想来你也知道,姜意番对姜意愿向来疼爱,甚至比你们做爹娘的更甚。你是不是在庆幸,姜府事发之前你儿子带着姜意愿离开了?也免去了眼下这牢狱之灾?”姜意浓突然转身,又对上她的视线,“可你想过没有,有些爱是会畸变的。爱到极致,会让人癫狂。或许你不知道,姜意番对姜意愿的感情,从来不是兄妹之情,而是……”
姜意浓没有再说下去,她知道,话已至此林曼烟不可能不知道她的意思。
林曼烟的眼神没了方才的尖锐,眼下充满茫然。小儿子和娘家是什么德行,她当然清楚,所以事发至此她从未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可意番和阿愿。
林曼烟摇头,“不可能,姜意浓!你真是歹毒!”她冷笑,“为了刺激我,你居然编造出这样的谎言,你以为我会信吗?”
“你虽算不得什么聪明的,却也不是个傻的,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自己能分辨,另外……你还不知道吧?姜意番最喜欢打人了,从前我在家,你可是亲眼见过数回的!”
“无数次我都被打得几乎没了命,你没忘吧?”姜意浓唇角微勾,“你忘了吗?你的阿愿可是个高傲的性子,她在面对大哥对她畸形的爱意时,你作为母亲应当知晓她会如何吧?啧啧啧……也不知姜意番对如何对付她这把硬骨头。”
“闭嘴!!”林曼烟双手捂着耳朵,癫狂地瞪着姜意浓,“你闭嘴!你不许胡说!你个贱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林曼烟,你觉得这个时候我说这些来骗你有必要吗?其实这样的事儿,也是我没想到的。要知道曾经我还羡慕过姜意愿,有这样一个处处维护她的哥哥,眼下我倒是庆幸了自己不是姜意愿。”
林曼烟终于崩溃,她身体软趴趴,顺着牢笼滑下。
“所以你还是别指望他们来救你了,眼下他们正忙得不行。你得振作,保不齐还有做外婆?祖母?那一日。”
回想从前自己的经历,姜意浓是真的将自己所有的恶毒都给了林曼烟。她想用言语诛她的心,破她的希望!纵使眼下还活着,她也要对方不人不鬼地活着!她希望,在对方有限的生命里每一日都是折磨。
“姜意浓,你刺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良久,林曼烟重新开口,“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有我下的毒,你还要替我去办一桩事儿。别妄想解毒,那毒药可是从南疆来的,除了我没人知道解药。”
南疆?
同萧亦辞身上的蛊虫来自同一个地方,这一点她还真不知道,当初闻宿星只说这毒很难发现,却未曾言明此毒的来源。
看来,今日她来对了,应是能在林曼烟口中得知一些事情。
“那你对这毒药有多少了解?”姜意浓不屑,“你要不好好回忆回忆,你上回给我药是何时?”
经过提醒,林曼烟才恍然,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意浓,“你……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有解药?!这不可能!”
说着她顿了顿,又自作聪明道:“呵呵,你是故意骗我的吧?你以为如此我便能放松警惕说出解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