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浓将热好的饭菜端上桌时,萧亦辞刚好洗漱完回屋,他正用帕子绞着那一头墨发。
见状,姜意浓上前接过帕子,“我来吧,世子用膳。”
萧亦辞犹豫一瞬后将帕子交到她手中,他落座,抓起筷子后却没继续动作。
“你放心,此番很是顺利,我扣押了那支商队,并且已手握确切的证据,只待沈时安整理,将姜深的罪状呈上后,此事应能告一段落了。”
“另外,他当年谋害你外祖,以及林曼烟谋害你娘的证据,也都已齐全。意浓,往后你便不用再被此事所困。”
“这些本是我自己的事儿,”姜意浓道,“不该由你为我操心。”
萧亦辞摇头,“我说过,我会帮你。更何况,我对付姜深也不全因你,你忘了,闻宿星一家子的命都在他手上,眼下如此也是他罪有应得。”
姜意浓没再接话,只低头抓起他的墨发,准备擦拭。
刚刚沐浴完的萧亦辞身上衣衫松散,一头墨发被握成一簇后,肩颈部在姜意浓面前展露无疑。
姜意浓本流畅的动作,在眼神瞟见什么后蓦地停下。
“你……受伤了?”
萧亦辞吃饭的动作逐渐放慢,他将碗里的菜一筷筷塞入嘴里,直到再也塞不进了,才故作镇定且含糊不清道:“没什么,小伤而已,出门在外哪有不受伤的。”
姜意浓同萧亦辞成婚那么久,虽还未交换真心,却早在日常相处中摸清了对方的性子,萧亦辞这模样分明是在紧张。
姜意浓知道,若只是寻常小伤,萧亦辞并不会包扎。
姜意浓没给萧亦辞再说话的机会,她上手一把扯下了他的衣袍。
萧亦辞一惊,忙站起回身将衣袍重新披上。
“意浓你……”
“你骗不过我的,”姜意浓道,“你伤得不轻!”
“……”
“萧亦辞,你若不想再让我担心,就老实同我说!”说着姜意浓顿了顿,再次开口时,声音里竟带了些许哭腔,“你可知这几日我有多担心你么?你怎么可以不告而别。”
姜意浓如此模样让萧亦辞慌了,他手忙脚乱上前,又不敢靠太近道:“这是我在同对方打斗时,不小心伤着的。当时便让闻宿星看了,除了伤得较深便无大碍。你好好想想,我若当真伤得很重,还能这样自己走回来吗?”
他一口气将这话说完,末了还不忘小声道:“你……你别哭了。”
姜意浓抬眸,用一双微红的眼睛紧盯着他。
直到萧亦辞被盯得全身发毛,欲避开其视线时,姜意浓却朝他走了几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抱住了萧亦辞。
“我不会说话,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姜意浓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我只想告诉你,若是你涉险我会担心,若受伤我会着急,所以……能不能不要让自己置于险境,谁的命都只有一条,我是,你也是。”
萧亦辞已‘投降’之姿举着双手,面色微怔,似是还没从姜意浓的话里回过神来。
半晌后,他才回神点头,“对不起,此番是我考虑欠周。”
姜意浓松开了环在他腰上的手,退出他的怀抱。
前一刻还充满‘抱怨’的她,此刻似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她垂着头不敢再正视萧亦辞,只轻拽着他的衣袖,将其拉至桌边示意他继续用膳。
而她自己则给他继续擦拭头发。
姜意浓并未发现,此时萧亦辞面上闪过一抹从未有过的心虚和紧张之色。
其实早在萧亦辞沐浴时,他便已从萧白口中听说了这几日府上之事。
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姜意浓憔悴的真相,得知内情后的萧亦辞内心虽有小雀跃,但更多的是吃惊。
若非这些时日姜意浓故意躲避他,此番他也不会不告而别。而那留给她的信件也并非如她所想,他只是想提前告诉她姜深逃不了了,让她安心等着他们回来。
偏生姜意浓误会了他的用意,但就是这样的误会,反而让姜意浓发现了自己的内心。
萧亦辞本不知此事该如何应对,因为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
萧白却在看到他肩膀的伤时,给他支了一招苦肉计。
一切都很顺利,姜意浓也如萧白所言,在看到那伤时,着急得不行,甚至还哭了鼻子。
然而,就是姜意浓这样的反应,让萧亦辞后悔听了萧白的话。
若非这样,姜意浓哪里会因担心自己而流泪,那豆大的眼泪从她眼里流出来,却狠狠的砸在他的心上,每一滴都能在他心里掀起巨涛骇浪。
萧亦辞决定,明日狠狠的罚那萧白!叫他给自己出了这样一个馊主意。
这日,两人依旧分床而睡,但却分外默契地久久不能入眠。
姜意浓徒瞪着一双眼,只觉得恍然入梦,不论是有关姜府之事,还是她同萧亦辞的感情。
这么久以来,打垮姜府始终是姜意浓的目标,突然眼下即将要实现了,姜意浓反倒空虚起来。
她想,姜府众人付出代价后,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虽然,方才她一着急向萧亦辞表露了真心,但对感情没经验的她,还是有些焦虑。
“睡了吗?”就当她转了个身时,黑暗中传来萧亦辞的声音。
姜意浓摇头,“还没,睡不着,你也睡不着吗?”
“嗯。”萧亦辞回,“待事情结束,今年便能过个安心年了。”
“是啊,日子过得可真快啊,转眼我嫁入国公府都快一年了。”姜意浓也跟着感叹,“对了,此前我听闻宿星说,你的身子已调理得差不多,不日便能动身前往南境了。”
“嗯……此遭一去便真是山高路远了,届时你便安心留在家中,没了姜府,你在上京便不用怕了。”
说完这话,萧亦辞良久没听到姜意浓的回答。
正当他以为对方已睡着时,姜意浓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有件事儿,我想同你说。”
“你说。”
“我想同你们一道前往南境,”姜意浓踌躇道:“我也知道,此去路途凶险,我一介女流怕是会拖累了你们,但……”
“你是不是想去荆州?”姜意浓的话还未说完,萧亦辞便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