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喝醉了酒的闻公子,竟是个话唠。”周婧望着被扶远的背景笑道。
“每个人都有发泄口,或许喝酒就是他用来发泄的地方。”萧亦辞的脸被沸腾的水汽蒸得红彤彤,他喝了一口茶接过话。
姜意浓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目光落在他身上。
萧亦辞似也有所查,避开她的视线。
“看来世子同闻公子很熟悉。”周婧笑道。
萧亦辞微微点头,没再说什么。
四下氛围一时间有些尴尬,姜意浓心有所思,是以也没主动打破。
直至小桃的到来,这份尴尬才得以打破。
姜意浓并未避讳沈时安夫妇,让她将今日姜府的消息据实相告。
待小桃声情并茂地说完后,众人不由面生笑意。
就连平日时常冷脸的沈时安,也都被影响。
待他察觉到什么,忙轻咳一声以作掩饰,而后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世子妃这招挑拨离间甚妙。”
姜意浓冷笑,“那也要有是非让我挑拨,若本是正直之人,我也无可奈何。”
“是正理,”周婧接过话,“所以你们这些男子要有前车之鉴,瞧瞧后院一旦开始乱了,这家宅就不宁了。”
在场的两位男士面色瞬时有些难堪。
“我心不大,只够容下一人。”
萧亦辞猝不及防地开口,惊呆了在场众人,包括姜意浓。
姜意浓诧异地抬头看向他,见他也在回看自己,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重击,竟漏跳了好几拍。
“欧呦呦,没想到啊,世子爷还是个长了嘴的。”周婧用肩膀撞了撞身边的沈时安,“你瞧瞧,咱俩成婚那么多年,我可从未从你嘴里听过这样的话。”
这回,在场面色难看的只剩下了沈时安一人。
他径直起身理了理身上衣袍,“时辰不早了,咱们便不再叨扰,回头我做东,请几位入府再叙。”
不等姜意浓两人说话,沈时安已拉起笑眯眯的周婧离开。
这两人一走,场面瞬时空了不少。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静园。
姜意浓率先沐浴完,一个人呆在屋内。
她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满脑子都是萧亦辞方才说的话。
“世子妃,方才世子是不是在同你示好啊?”
她心烦意乱时,小桃又凑了过来。
姜意浓心下一跳,她在四下扫了一眼,没见着萧亦辞的身影,才点着她的脑门儿道:“胡说什么?!干活儿去。”
“奴婢可没胡说,方才世子那话分明是在说,他这心里只有您一人,且往后都不会再装其他人的。”
小桃大喇喇地把话说出来时,姜意浓的脸刷地一下瞬时红了。
半晌,她才整理好心绪道:“小桃,男人的话不能信。你忘了我爹了?当年,他求娶林曼烟时,也是如此保证的,但后来不仅招惹我娘,更是在外头养了外室,那私生子都比我年长。”
“世子妃,这怎么能一样呢?!你怎可将世子同那位相提并论,根本就是不一样的。”
姜意浓摇头,“经历过了这些,有风险的事儿,我都不会去做。眼下我确实改变不了现状,却可以控制我的心。只要不陷进去,就不会受伤。”
在没有完全把握的领域里,姜意浓不想去尝试,毕竟她没有试错的机会。
小桃自然知晓世子妃会如此的原因,她没再说话,打算起身离开。
然抬头时却对上了世子看过来的眼神,她身形一顿,慌张渐起,结巴道:“世子……您不是去沐浴了么?怎的这么快……”
“你下去吧。”
“哦,”小桃偷偷回身扫了一眼世子妃,最终还是心一狠逃也似的离开了。
萧亦辞没多说什么,他看着姜意浓的背影,良久才憋出一句,“时辰不早了,睡吧。”
说罢,他便吹灭了台上火烛,在一早铺好的榻上躺下。
黑暗能吞噬些许情绪,萧亦辞看着远处榻上那个背影,思忖许久还是开了口,“意浓,我同你爹不同。”
姜意浓紧闭着眼装睡,没搭话。
“我晓得,因你爹的原因,你对男女间的感情有忌讳,但……”萧亦辞有些语无伦次,“总之,你且看着,我会用行动证明。”
其实萧亦辞自己也很矛盾,他对姜意浓的感情,并非近期才明了,早在此前她中毒之际,他便已明白自己心意。
只是那个时候,他自觉自己蛊毒未解,若坦白是对她的不负责。
但这一路的经历,让他再难忽视自己的感情。
他想若日后有幸,蛊毒得解,那他便伴着她护着她好好生活。
若不幸,他也不想蹉跎时光,浪费当下。
他自来是个敢爱敢恨之人,不论是对友情还是爱情。
姜意浓见他不再说话,缩在被子里的她将将松了一口气,便又听他开口道:“还有一事……”
“事关闻宿星,其实他的事儿我也无意瞒着你。只是看着你为那么多事儿烦恼,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你若是想知道,我也能同你说。”
夜色寂寥,屋内空气静谧许久,才低低地传来“你说”二字。
听着她怯生生的语气,萧亦辞在夜色中笑了。
他理了理思绪,“可还记得那一回咱们在书斋说话,被人偷听之事吗?”
“嗯……”姜意浓应声,“那偷听之人便是闻宿星?”
“你怎知晓?”
“嗯……”姜意浓将头重新探出被子,低吟道:“在方才之前我不知道,你说了我才猜到。我记得那日,你去追了那偷听之人,你说那人身手极好是以并未追着,当时我便奇怪,既然身手好那又怎会在偷听时叫人察觉。此间不是自相矛盾么?现在想来,你当初应是已抓着他了吧。”
萧亦辞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正如你所说,当时我便追上了他,也知晓了对方就是闻宿星。”
“那他作何要偷听我们?他留在国公府的目的又是什么?”姜意浓不解。
“可还记得,此前我同你说的那桩案子?”萧亦辞突然压低了声线,在万籁俱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我说那年的那桩案子最后是灭了燕家九族才得以终了,但你也清楚燕家不过是替罪羊,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姜深又或者更高级别的人。”
越听,姜意浓的面色越是紧张,她心脏砰砰,答案分明已呼之欲出,可她却不愿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