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刻钟的工夫,林曼烟便已重新出来。
随她一道的还有一位容颜秀丽,身材曼妙的妇人。
若说林曼烟是端庄大方的当家主母,那这位名唤林芳的便是那种娇小可人,风情万种的解语花。
此刻,她垂头敛眸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曼烟身后,柔弱模样,便是在场众人见了,也都我见犹怜。
“她都在这儿住了十几年了,这还是我第一回瞧清她的模样。”
“谁不是呢,往常都是那些婢子奴仆出门采买的。”
“人可是姜老爷的人,能叫你们这样的人轻易瞧见真容么?把自己当什么了?!”
“长得着实有点儿意思,也难怪那姜老爷要金屋藏娇那么多年了。若我有银子,我也中意这款的。”
“混账东西,你在嘀咕什么你?你媳妇儿我还在你旁边站着呢!走!给我回去,再敢多瞧一眼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扣了!”有妇人怒气汹汹,拎着自家男人的耳朵往家去了。
……
四下的动静并不小,林曼烟听后微不可见地蹙眉,眼底闪过一抹狠厉。然脸上的神色却依旧如常,她缓缓停下步子冲林芳道:“林芳妹妹,你同你的婢女便上那辆马车吧,你放心,我已命人去支会了老爷,你余下的行囊物件,我也命人留下帮着一道收拾。”
“妹妹都听姐姐的。”林芳怯生生的,甚至不敢直视林曼烟的眼睛。
林曼烟点头命人将人往后头的马车领了过去。
而她自己则一脸从容地上了自己的马车,方坐下,那张端庄的脸变立刻变了色。
“呸!!真是狐媚子,心眼子比藕还多,在我面前畏畏缩缩演什么呢?不知道的,还当我欺负了她。我今儿可已够给她脸子了!”
“嘘……”周嬷嬷坐在林曼烟身边,她小声劝慰,“夫人,老奴晓得你心里有气,但眼下还在外头,若是叫人听了您说的,又得节外生枝。”
林曼烟瞥了周嬷嬷一眼,“用你多嘴!”
周嬷嬷神色悻悻,没再言语。
林曼烟收回视线,兀自低声道:“姜意浓,此番最好能如你所言!!”
那厢,杨柳细腰的林芳在婢子的搀扶下,也坐入了马车内。
那婢子在厢内打量了一圈,又在软垫上上下试了试,面色大喜道:“夫人,这林曼烟还算有眼力劲儿,这马车同她的也差不多。”
“注意言辞。”林芳斜睨一眼,小声责备,话虽这么说面上喜色却没收住。
那婢子也不在意,只凑近低声道:“奴婢瞧着,那姜府主母之位迟早是夫人您的,您看眼下时局皆是有利于您,就连那位国公府的世子妃都站在了您这头,您还有什么好怕的?”
林芳拢了拢精致的发髻,“姜意浓,此人不善,并非能为我所用之人。”
“这是为何?”那婢子不解,“此番不正如她所言,那林曼烟来迎你入府了么?为何不能合作?”
“可以合作,却不能尽信,”马车已启动,林芳撑着头道:“你忘了?外头可是在传,姜意浓从姜府的关系并不好。”
“那是因为林曼烟待她不好,所以她有了恨意,同您有和干系?”
“如何没关系。”林芳懒懒地靠在身边的引枕上,风情万种道:“我并不觉得她恨的仅仅只有林曼烟,我无名无分地跟了姜深那么多年,要的当然不仅仅是他的宠爱,而是在姜府的地位与权利。”
说着她的眼神发狠,“包括姜意番那个嫡长子的位置。”
“既如此,夫人您更需寻个能助你之人,奴婢瞧着那姜意浓就是个不错的,有脑子。”
“蠢货,越是聪明就越危险,你可懂这个道理。不过,”她的话锋一转,“确实可以适时地利用,至少拉胯林曼烟之前,她能助我一臂之力。你记住了,去了姜府谨言慎行,宁可叫自己处于弱势,也不能得罪了那里的人。”
既然扮演了小白花,自然要演到底。
—
林芳被林曼烟迎入姜府的事儿,在他们离开巷子时便传入了姜意浓耳中。
姜意浓并不意外,毕竟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
小桃直呼畅快,在姜意浓近前干活都多了几分活力。
“世子妃,您说您父亲知晓此事后,会是什么反应?奴婢想想便觉得期待。”
今日姜深入宫,据沈时安言,他手里堆积了许多事务,前不久被圣上下了通牒,需得今日处理完成,是以今日他怕是没法早早出宫。
待出宫后,不论他是回姜府还是去那巷子寻林芳,想来都会很惊喜。
姜意浓也一改稳重,面上难得露出笑颜,“若非我已嫁入国公府,我还真想回姜府住几日,瞧瞧那儿热闹的好戏。”
不论来日,至少眼下,姜意浓心里很是畅快。
从前苛待她的,折磨她的娘亲和外祖父母的人,眼下过得都不好,如此她便已觉畅快。
很难想,等到她们都服罪的那日,她会有多快乐。
小桃见她逗弄怀里的橘猫,脑子一转道:“世子妃,您看世子对您多好,晓得您的橘猫被人残忍杀害,便从外头寻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来。”
姜意浓撸猫的手停下,“便是再像,它也不是从前那只了。但是……既然来了,我也会好好待它。”
“世子妃,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的意思是世子待您很好,是值得托付的人。”
姜意浓将小猫放回到一旁的猫窝里,“眼下,我无心这些,只想替娘亲同外祖报仇。”
“报仇同这也不冲突啊。”
姜意浓没接话,只起身径直行至窗边,看着窗外萧条的景色,心下一片惆怅。
怎会无关。
这本是她自己的事儿,不过是恰巧同萧亦辞的目的交汇,是以才同行。
便是她有心,萧亦辞如何做想她也不得而知。
再者,报仇之路困难重重亦十分凶险,如若最后真有什么,她也不想萧亦辞去冒险。
所以有关这些,便等姜府之事尘埃落定再论吧,此刻她不敢也不能把心交出去。
—
夜已深,圆月高挂,夜风簌簌。
身形高挑的姜深一路从前院疾行至后院。
他在回姜府前,先去了一趟那处院子,从那些仆从的口中,他才得知今日发生之事,直到那一刻,他才恍然为何白日同僚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林曼烟!你可真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