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婢女的话,让方才还事不关己,一脸看好戏的林曼烟登时紧张起来。
“姜三姑娘?”有夫人神色不解,“她人方才不是还在这儿吗?何时去了厢房?”她说着,还不忘四下张望,似是在人群中寻姜意愿的影子。
“两刻钟前,我往这儿来时,曾见过往厢房去的姜三姑娘。”有人提醒,“诶……也不知是出了何事儿?”
她的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又一次落在那婢女身上。
那婢女微垂着头,不敢多言,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自己主子身上,似是在看主子的眼神。
侯府主母张氏早没了方才的慌张,只见她拢了拢精致的发髻,朝婢女使了道眼色。
那婢女会意,微不可见地点头。
四下慌乱之际,谁都没注意到这主仆二人间眼神的传递。
“哎呦,你个小蹄子怎的还不快说,真真是要急死林夫人了。”又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出声。
林曼烟偏头,狠狠剜了那说话之人一眼。
林曼烟怎会不知她是故意如此,她们两人平日里明里暗里可没少作对,眼下她表面上是打着为自己着想的旗号说话,实则就是为了看自己的笑话!
那夫人觉察到林曼烟的眼神,非但没回避,甚至还高扬头颅,一副得势之色。
林曼烟心中虽有气,却也明白眼下并非同她作对之时,偏头正欲上前几步,示意那婢女借一步说话。
然她的步子还未迈出,却已听那婢女道:“姜三姑娘她……她趁无人,在厢房私会情郎,叫府上下人撞了个正着!!”
林曼烟迈出去的步子还未落地,就只觉自己好似被惊雷劈了一道,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耳边那些嘈杂的声响都化成一道道刺耳的忙音,视线模糊,双腿发软。若非身边有婢女护着,她怕是早已一头栽倒在地。
姜意浓站在这头,事发至今她一言未语,看着那些方才还在恭维林曼烟的夫人,转瞬换了副嘴脸,便觉有趣。
这便是现实,得势时百般讨好,一有点风吹草动,变脸比翻书还快。
林曼烟,不要急,这不过只是开始。
有一句话,姜意浓甚是喜欢。
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她就是要看林曼烟母女在最得意之时,狠狠跌落。
而这一回,即便她们再挣扎,也再无翻身的可能!!
姜意浓的面上浮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然这道笑意转瞬即逝,她收拾好心绪几步上前。
“母亲您可不能慌神,眼下正是三妹需要您的时候。”姜意浓拽着林曼烟的手,一脸关切地小声提醒。
林曼烟终于回神,她的目光在四下匆匆一扫,见大家一副看戏的姿态,一颗心几乎石沉大海。
心急之下,她装都不想装了,只见她一把甩开姜意浓的手,怒斥,“猫哭耗子假慈悲,姜意浓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心底在想什么!”
说罢,林曼烟便不顾他人眼神,抬步匆匆往后院厢房去了。
林曼烟手上的力道其实并不大,然在她甩开姜意浓手的那一瞬,姜意浓却身形一歪,脚步踉跄之间,右脚猛地一崴。在她身侧的小梨见状,赶忙扶住她。
“世子妃,您还好吧?!”小桃的声音里充满担忧,她不大不小的声音瞬时钻入在场众人耳中。
大家一见姜意浓脸色微白,吃痛的模样,在心底有了计较。
见大家跟着林曼烟抬步离去,小桃盯着姜意浓几乎不能下地的脚,小声道:“世子妃,您作何要让自己伤着,随意演一下不就成了?”
姜意浓摇头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真实,才能得人心。”
“走,跟上去瞧瞧。”说罢不等小桃几人回神,已提着裙裾一瘸一拐地跟上了众人的步子。
众人匆匆行至后院厢房时,那里已围满了人。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夫人来了!”
那些个看热闹的婢子这才匆忙垂头退下,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张氏将将站定,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已见林曼烟越过她往出事儿的厢房去了。
“丢人现眼啊!姜意愿你真是丢人现眼!!咱们姜家的脸都要叫你丢尽了!”
不等几人跟上,里头就已传来怒骂呵斥之声。
众位面面相觑,犹豫之间还是围聚而上。
姜意浓同周婧挤在人群里。
厢房的布置算不上华贵,却也不简陋。小小屋内,一应用具俱全。
姜意愿正衣衫不整地躺在榻上,她的身边是一个同样衣衫不整的男子。
男子还在酣睡,而此时姜意愿顶着脸上一个红肿的手掌印,撑起身子,眼神中写满了茫然。
许是觉察到了痛楚,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深思终于清醒了些。
看到一脸怒意的母亲,姜意愿直觉应是发生了什么,可脑子混沌剧痛,她压根回忆不起来发生了何事。直到低头看到自己衣衫不整,在她的身边还躺着一个面容熟悉的男人。
“马……!”名字几乎要从姜意愿的嘴里脱口而出,好在她及时刹住闭了嘴。
然她这一举动却已落在众人眼中,几个心思灵巧的已然察觉到了什么。
“这……”姜意愿霎时明白发生了何事,她摇头看着林曼烟,“娘……您听我说,我没有,不是您想的那样。”
“来人,将那男子给我从床上拖起来!!我倒要看看此人是谁!?竟连姜三姑娘都敢玷污!!”张氏的话音刚落,便有小厮冲进屋内,二话不说走向床榻一把扯过还在酣睡的男子。
姜意愿叫他们的阵仗吓着了,拉过被子惊叫出声。
“这个张氏也是歹毒,明知姜意愿衣衫不整,竟不给她整理的工夫,就让府上小厮进屋。”周婧掩着唇在姜意浓耳畔低声道,“这让姜意愿往后怎么嫁人啊。”
姜意浓侧头,“如若此前林曼烟能回应张氏的求救,或许眼下也不至于落到不可收场的地步,只能说林曼烟她自作自受!”
周婧同姜意浓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早先时候,姜意浓便同她说今日要给她一份大礼,她本不以为然。
现下见了,才知这礼着实是大啊,不仅大,还十分合她心意。
同时,周婧也不由在心底捏了把冷汗,庆幸此前选择了姜意浓,而非这对愚蠢至极的母女。
正如姜意浓而言,今日之事,但凡林曼烟靠谱些,也不会闹到眼下这境地。
女儿出事,作为母亲不是先护着,而是纵容自己发泄情绪,将损失放大到了极点。
周婧对于林曼烟的评价只剩一个‘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