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什么?”赵嬷嬷疑惑,“这个……老奴得好好想想,毕竟是那么多年的事儿了。”
“无碍,您慢慢想,不急。”
告别了赵嬷嬷,姜意浓起身往静园去。
“世子妃,您在想什么?可是在想方才赵嬷嬷所言之事?”小桃疑惑。
姜意浓伸手提起裙裾,迈过面前一道石坎,缓缓点头,“你不觉得事情过分巧合吗?”
“依赵嬷嬷所言,我那爹分明对娘亲极好。可在那日之后,突然转了性子对娘亲爱答不理,甚至连生产那日都未曾露面。”
“许是老爷对姨娘的新鲜感过了?”小桃猜测。
“有这样的可能,但可能性却极小。毕竟那么久了新鲜感都没过,怎么快生产了,新鲜感就过了?”
“世子妃您的意思是林夫人她在其中搞鬼?”
姜意浓摇头,“在没有依据之前,那些都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
姜意浓本以为那么久远的事儿,赵嬷嬷应是要回忆许久,谁知当晚她便寻了过来,只说是想起了当日林夫人与人谈话的只言片语。
进屋后的赵嬷嬷神色很是拘谨,她看着屋内来来去去的婢子,愣是紧闭着嘴没说一个字。
姜意浓自是晓得她的顾虑,便挥手示意小桃同小梨先行退下。
待人离开,赵嬷嬷才稍显放松。
“世子妃,这么晚了老奴本也不想叨扰,可……那事儿着实要紧,老奴怕夜长梦多,是以还是过来了。”
“无碍,我同世子平日也没那么早歇下。”姜意浓在瞧见赵嬷嬷举动时便猜测,她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否则也不会如此机警。
赵嬷嬷又在四下扫了一眼,确定没其他人后才凑近姜意浓小声道:“世子妃,老奴记起了当日林夫人同人的对话,此前老奴并不觉得此间有问题,今日您一提老奴才惊觉,或许当年姨娘会被老爷冷落,落得惨死,都是林夫人的手段。”
赵嬷嬷本就嗓子还未好全,说话时声音嘶哑且带着一丝颤抖。
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窥探真相后的害怕。
赵嬷嬷不顾嗓子状况,继续嘶哑着道:“那日老奴同姨娘在外头听到林夫人说,老爷运送私盐之事已谈妥,往后姜府的日子只会一日比一日好。”
此话一出,姜意浓愣了,“赵嬷嬷,你说当时林曼烟就已在说我爹运送私盐之事?”
那时她还未出生,那是十七年前的事情。
赵嬷嬷肯定地点头,“不仅如此,老奴当时还隐约听到林夫人说铁矿一词,只当时姨娘许是也发现了此事的重要性,本想带着老奴离开,谁想偏偏有婢子往院子里来,无奈之下,姨娘才主动打断了林夫人的话。”
“眼下细细回想起来,老奴才知当时姨娘其实想护老奴周全,在察觉老爷冷落她时,姨娘便想送老奴出府,见老奴不愿后,又将还未出世的您托付给了老奴,只可惜终是老奴辜负了姨娘,过去十七年没能护好世子妃,反叫世子妃您来寻老奴,并医治老奴这个老婆子。现在想来,若当年老奴聪明些,是不是姨娘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了。”
“赵嬷嬷,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您是我娘的陪嫁嬷嬷,当年一事也是有人故意为止,您同娘怎能对付得了她。”
姜意浓声音渐沉,“赵嬷嬷,方才你所说之事,可能当真?”
赵嬷嬷闻言忙起身跪下,不等姜意浓开口,她便已抬手做发誓状:“方才老奴所言无半句虚言,若有假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别别别!”姜意浓想伸手去捂赵嬷嬷的嘴,却已来不及,她叹息着将其扶起,“赵嬷嬷,此事事关重大,您万不能对除我之外的第二人提及此事,可明白?”
赵嬷嬷点头,犹豫着开口,“世子妃,咱们能替姨娘报仇吗?”
话至此,赵嬷嬷的声音更哑了,甚至还带着一抹浓浓的哭腔。
“您放心,我定不会放过害死我娘之人。”姜意浓咬牙,语气里尽是阴郁,“您先回去,此事我自有安排。”
赵嬷嬷一走姜意浓便向小桃打听了萧亦辞的去向,得知他还在书斋,姜意浓起身寻了过去。
她将赵嬷嬷所言之事一字不落复述给了萧亦辞,萧亦辞听后也是满脸不敢置信。
他放下正在书写的笔,面上带着思忖道:“若赵嬷嬷所言不虚,那便意味着早在十七年前,姜深便已开始做贩卖私盐的勾当,且其中或许还涉及到开私矿。而你生母之死,应也与此有关。”
姜亦浓点头并无避讳,只直言道:“依赵嬷嬷所言当初娘在我爹身上得到的宠爱并不少,或许就是因此惹怒了林曼烟。林曼烟同姜深到底成婚多年,她了解姜深的为人更清楚他的底线。林曼烟故意将私盐及铁矿之事泄露给我娘,我爹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好前途!两者之间权衡利弊,他最终还是舍弃了我娘,放任林曼烟残害她致死。”
姜意浓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沉,到最后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萧亦辞见状,在心底微叹一声,绕过书案来到她面前,本想伸手安慰,却想起她对自己的排斥,只得收回手低声道:“都过去了,我想若岳母还在世,她定只想你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享受生活才最是要紧,至于那些会脏了手的事儿,自有他在。
姜意浓并未接话,而是径直转身在一旁圈椅落座,她目光定定落在不远处的一盏火烛上,看着火烛不停跳跃她突发一声嗤笑。
“你知道吗?赵嬷嬷说,我娘亲并非姜府婢女,而是荆州一县令之女。我娘年轻时才华双绝,有一起长大的玩伴,很是般配。若非姜深出现我娘这一生定可以圆满。她可以做人正头夫人,生下来的孩子也不必低人一等,她不会不幸更不会惨死!赵嬷嬷说我外祖父外祖母自来心疼我娘,打小便将她捧于掌心宠着。被姜深轻薄后,他二老暗自流了多少泪,只悔恨当初好心留了姜深在府上过夜,但再后悔又如何,再不舍又能如何,只得将我娘亲手送入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