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林曼烟见姜深面色阴沉,忙匆匆开口,“亦辞啊,意宣叫他外祖宠坏了,是以说话不过脑,你莫介怀。”
本在进食的萧亦辞闻言,缓缓抬头疑惑,“他是在同我说话?”
萧亦辞的话让林曼烟的面色十分尴尬,正欲开口,又听得萧亦辞道:“既然我已同意浓成婚,那咱们就是一家人,我自是不会介意,只是……若四弟再这般口无遮拦,怕是会给姜府惹麻烦。”
“是是是!”林曼烟忙不迭点头,“是该好好管管不能再纵容了。”
“四弟方才是想看我练剑?”
姜意宣听到母亲客气的语气,心里十分烦躁,只觉萧亦辞未免也管得太宽了,明明自己都是个快过世的废物,刚想出声呛他几句,却在抬头对上他眼神时,嘴里的话猛地卡住。
分明萧亦辞也没做什么,但姜意宣的心里却莫名产生恐惧。
他怂了,匆忙低头扒拉一口饭摇头,“没有没有,姐夫听错了。”
“咳……”姜深见状清了清嗓子,他蹙眉不悦,“这意宣确实该管管了,回头你请几个先生过来,好好教他规矩,这规矩不教好,便别回去了。”
姜意宣不满丢了筷子,“爹!”
还没多说一个字,他的话便被姜深打断,“阿愿,带你弟弟回房!”
姜意浓始终没开口,她只默默关注着姜意浓和萧亦辞,想从两人的面容肢体上看出些许弱点和端倪。
偏偏她什么都没发现,就连平日里被她拿捏的姜意浓,在这一刻她似乎也看不透了。
听父亲这么说,她也只好带着姜意宣离席。
席面毕,姜深唤住了萧亦辞,邀他去书房说话。
然萧亦辞却面色为难地看着姜意浓道:“岳父,并非小婿推却,实在是意浓今日身子不适,我需得陪着,以免又发生意外。”
萧亦辞话中意指十分明显。
一时间留在席间的姜深夫妇,以及姜意番面色都黑了。
“意辞你放心,这次断不会同此前那般了,我定会好好护着意浓,叫她一根头发丝儿都不掉。”
得了林曼烟的保证,萧亦辞同姜深离开。
倒也不是萧亦辞有多信任林曼烟。他只是知道林曼烟若真想害她此番便不会邀她回府,眼睁睁看着意浓毒发身亡便成。既然这么大张旗鼓地请她回府,便还想在她身上图谋什么,既如此那意浓便是安全的。
另外,他也有不得不离开的原由。
意浓的目标是林曼烟,而他的目标则是姜深。
姜意浓跟着林曼烟去了她的院子。
一路上,姜意浓佯装虚弱走走停停,虽是秋高气爽之际,却也还是将林曼烟磨得差点儿没了脾气。
见她努力演着端庄的模样,纵使心有不耐也不敢当众发作,姜意浓心里便觉得痛快。
李景怡装着婢子跟在众人身后,“这个林夫人可真装啊,你们世子妃是个傻的吗?难道看不出来这林曼烟的眼神?”
已走了几步的小桃闻言,忙让小梨跟上,自己则落后几步焦急的嘘声道:“长公主,此地是姜府,慎言。”
说罢小桃的话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道:“世子妃如此自然有世子妃的原因,长公主您当时可承诺过,不会搅事儿的。”
李景怡撇了小桃一眼,见一婢女都敢同自己这般说话,心里的傲气又一次被激起,“我才不掺和,我巴不得瞧你们家世子妃吃亏才高兴呢!”
说完不等小桃接话,便已迈步匆匆朝前追去。
小桃虽有气,但到底不能对这位长公主如何,只得按捺下了心中不快。
姜意浓被林曼烟领进屋,又以母女两想说些体己话命一众仆妇候在屋外。
小梨见屋内只剩世子妃同林曼烟,还算安全,便退了出来。守在门外警惕地关注屋内动静。
“母亲今日寻女儿回来,怕不是为了团聚这么简单吧。”姜意浓坐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虚弱无力。
林曼烟闻言抬眸并未立刻说话。
她见姜意浓如此难受,方才眸底的不耐全被笑容所代。
“看起来,外头的传言不假你的身体果然有问题。”
姜意浓垂着头,她微敛的眸子在林曼烟说这话时猛地一睁,眼神变化稍纵即逝,她抬头依旧虚弱模样冷笑,“是,不久前女儿的身体便出现了状况,今日女儿本因身体原因不想回府,但考虑到外界传言,女儿不想姜府再因自己受人非议,是以也还请母亲您能放下对女儿的歧视。”
“女儿知晓,自己庶出,自来不入母亲的眼。但到底我已嫁入国公府,即便国公府的地位不如从前,女儿也是那府的世子妃,爹爹还在朝中为官,眼下虽一切顺遂,但保不齐日后会有什么意外,届时国公府也能成为姜府的助力,如此不好吗?母亲作何要视女儿为眼中钉呢?”
“姜意浓!眼下这屋内只有你我二人,可莫要装作这一副惨兮兮的模样。你心里的那点心思难不成我会不知?”林曼烟冷哼,“我也不多废话,就直话同你说了。”
“大夫一直找不到病因那是因为你没病,你这是……中毒了。”她故意将‘中毒了’三字咬得极重,声音中兴奋裹挟着愉悦。
姜意浓猛地抬头,她一双震惊的眸子对上得意的林曼烟,某种充满了不敢置信。
这一瞬,似乎是因受了刺激,以至于本就极差的面色霎时惨白如纸!
“是……是母亲给我下的毒?”姜意浓艰难开口。
林曼烟并未否认,张扬地笑道:“不然我又怎会知晓你中了毒。”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姜意浓的声音微哑,叫人听不出此时的她是何种心情。
“为什么?就因为你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就因为你是那个贱人生的!就因为你生来比阿愿惹眼。我也有女儿,要替我女儿铺路,自然只有毁了你!”
“所以什么生来不祥,命中带煞,其实都是假的。”
“蠢货!居然现在才知道!”
“呵……”姜意浓发出一道惨兮兮的冷笑,“看来我的生母比你优秀,若非如此,你又怎会忌惮我,将我囚于后院十六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