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时,辰时出府的萧亦辞精神奕奕回府,他提着个食盒快步往静园走去。
途中正遇姜意浓从廊下经过,姜意浓驻足在他脸上打量片刻,“世子,您瞧着好似心情不错。”她上前同他并肩而行。
萧亦辞面色一惊,“你怎会在此?”
“我去寻娘说些事儿,这不顺便在她那儿用了午膳才回来。”姜意浓回,目光不由落在他手中的食盒上,“这是何物?怎生有些眼熟?”
萧亦辞一愣,下意识将食盒往身后藏,“哦,没什么,是……”
“这是临江居的食盒,”不等萧亦辞把话说完,姜意浓便已开口,“世子去临江居了?”
“啊……对。”萧亦辞点头,神色不似方才,竟变得有些局促。
“世子,您此番出府不会是特意去临江居买吃食了吧?”小桃眼睛眯眯,说得十分随意。
然就是她这话,竟叫本就局促的萧亦辞,面色蓦地一红。
主仆二人皆没想到世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是吧,真叫奴婢说中了?”小桃掩唇诧异,她在世子妃与世子之间看了看,一拍脑门儿道:“哎呦瞧奴婢这脑子,早些时候小梨姐说过,要同奴婢研究花样的,我竟是忘了。世子妃,奴婢先走一步了,您同世子慢行。”
“哎!”姜意浓见状连连出声欲阻止,谁想小桃一溜烟儿便跑没了影。
盛夏的风融融吹过,吹得姜意浓内心一腔燥热,那张本是白净的小脸不知何时竟也染上了一抹红晕。
“我听小桃说,那天你为了等我也未好好品尝佳肴,今日我出府便顺道带了些回来。”萧亦辞抬了抬手中食盒解释得十分苍白,“不过,既然你已用过了午膳,那这……”
“我爱吃的。”姜意浓见萧亦辞将食盒收回,上手将食盒从他手里一把夺过,“我饭量大,在娘那儿拘谨了,是以没吃饱,世子若还未用午膳,若不就一起用点儿吧?”
日子,便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
闻宿星虽是姜意浓夫妇两的大夫,夫妇两却没少在暗地里调查他。
可不论怎么萧亦辞如何动用人力,也只查到闻宿星是大半年前到的上京,彼时因人生地不熟又惹了上京恶霸,是以被恶霸们联手报复,便是那一回,他差点儿就死在雪地里,而正好被借机祭拜亡母逃婚的姜意浓所救。
三人的缘分便是在那时种下。
至于,他从何处来,来上京的目的,以及他痛恨世家的缘由却没查到一点儿。
只纵使如此,萧亦辞也还是没放弃,暗中派人继续查探。
而被查的闻宿星在国公府的日子,却是过得十分惬意,善心大发时,他便乔庄出府去给百姓义诊,闲来无趣便在自个儿的院子里打拳看书,偶时还有同住在安国公府的李景怡同他寻事儿拌嘴。
这日,安国公府上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彼时姜意浓正在同萧亦辞一道在书斋看书。
听闻来禀,姜意浓匆匆起身,然迎出去的步子却蓦地一顿。
“小桃,你先去院子里做准备,我同世子说两句话便过去。”
小桃应声离开。
“怎么了?此人你应是熟悉的,”萧亦辞疑惑,“若我记得不错,你此前还去参加过这位周夫人的纳凉宴。”
姜意浓点头,“周夫人我自是熟悉,此前会去赴宴也是因着沈侍郎官职的缘故。”
萧亦辞低头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姜意浓的意思。
“你是想利用沈侍郎绊倒你爹?”
姜意浓点头,“我爹是当朝礼部尚书,而沈时安是新上任的礼部左侍郎。你也知我人脉尚浅,想要绊倒我爹,全靠那些流言远远不够,我自然是要把手伸到他身边的。
听闻沈时安在元洲时便行事刚正不阿,清廉政风。在回京后更是赶走了数位结交之人,是以我以为此人可用。别人或许不了解我爹,但我却清楚,他的仕途远没看到得清廉。你我都在暗处,我们总要有一双在明处的手。沈时安同姜深共事,期间总能发现些什么咱们不清楚的。”
萧亦辞默默听着姜意浓的话,他起身踱步至窗前,良久才点头,“如此,也是个法子。毕竟总要有人在明面上揭发姜深的罪行。只是……如此行事我担心你会过于惹眼。”
“怎会,眼下我是世子妃,同周夫人走得近也不过是正常的交往罢了。”
“这样吧,”萧亦辞回到桌边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一只锦盒,“你将此物给周夫人,就说是我送给他夫君的礼物。”
姜意浓狐疑接过,打开一看,锦盒里躺着一只精致的瓷盏,她对瓷器虽无研究,却还是看得出来这瓷盏的工艺绝非寻常,“这……”
“据我手上的消息,这位沈侍郎钟爱瓷器,此物是祖父在征战时从外邦收回的,是百年前有名的工匠所制,世间罕见。因战乱不断,是以流落外邦。”
“你是想要用此将沈侍郎引来?”
萧亦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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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入府时,姜意浓早已候在国公府门前。
今日姜意浓身穿一袭烟青色长衫,发间无多余发饰,只留一只梅花银簪。小桃曾提议让她换身衣裳,但姜意浓上下一扫只觉这身打扮会是周夫人所喜,便没再改动。
果然,周夫人见她如此着装,只会心一笑,面上和善笑意展露无疑。
两人相携入府时,谁都没瞧见有道鬼祟身影趁众人不备,擦着府门而过。
静园里,姜意浓同周夫人相谈甚欢,自打入府,周夫人的嘴角便没放下过,始终勾弯着。
“哎呀,其实我本该早日登门拜访的,毕竟上回在我那宴会上,世子妃同国公夫人吃了委屈。只前阵子听闻世子凶险便不敢过府,怕叨扰了你们。这不,昨儿我听夫君提及世子已无大碍,便备下礼匆匆赶过来了。”
周夫人感慨,“我本是元洲人氏,因夫君升迁是以才一道来了上京,世子妃也知晓,元洲距离上京甚远,我出发那会儿啊,很是忐忑,就怕对此地不习惯,也怕孤单。上回在纳凉宴上见了世子妃,心里便很是欢喜,是以便想同世子妃好好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