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萧亦辞开口,那边的闻宿星已先有了动作。
只见方才还烦躁的他,眼下竟耐下了性子,对着李景怡好言好语道:“小姑奶奶,求你别哭了,你要怎样你说。”
本是闭着眼闹脾气的李景怡此时竟停了,她抽泣地睁眼看着身下的闻宿星,好似终于察觉到了什么,匆匆从他身上起身,丢下一句“登徒子”便抹着眼泪跑远了。
徒留闻宿星一人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后来,向来话多的他,在给他们夫妇看诊时,竟是一句废话都没说,匆匆检查完,写下药方后便提了药箱匆匆离开了。
望着他脚下生风的步子,姜意浓猜他如此定是与长公主有关。
“景怡的性子惯来如此,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正在收拾东西的姜意浓听萧亦辞这么一嘴,眉毛微不可见地一扬,头也不抬道:“果然是自小一道长大的,世子对长公主还真是了解。”
分明姜意浓的话没什么问题,但萧亦辞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一顿,好似有些慌。他垂眸,时不时地打量着姜意浓的脸色。
然猝不及防间,姜意浓猛地抬头,两人的视线相撞。
萧亦辞慌张收回视线,解释:
“她自小便常同她兄长一道来国公府,是以很熟悉。她性子任性,时常在外惹事儿,每每那时都是我同她兄长一道去摆平的,年月久了,我也就将她当成了我亲妹看待。从前关系还能继续,但我身子不好后,到底要避讳一些事情,是以才日渐疏远了。”
“哦……”姜意浓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对于他的解释,她心里莫名地感到开心,“你身子还未好,早些回去歇息吧,早些养好身子咱们早些启程去寻那下作的下蛊之人。”
“南境凶险,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萧亦辞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世子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也想为世子做点什么。虽路途遥远,也凶险万分,但我断不会给世子添麻烦,所以还请世子您再斟酌斟酌。”
她不想欠太多人情,就怕到头来会还不清。
“你不欠我什么,其他事儿我能依着你,唯独此事。”
姜意浓见他语气坚定,晓得再聊下去这事儿也没有转圜的余地,是以没再开口。
思索着回头再想想其他法子。
“世子是还有事儿要说?”姜意浓见他不走,又欲言又止的模样疑惑。
萧亦辞只摇头,而后起身离开。
他走后没多久,小桃便匆匆赶了回来。
东市那边早几天便传了消息过来,但因姜意浓身子不适,是以小桃抽不开身,一直拖到今日才有空前去收消息。
姜意浓接过小桃手中书信,娴熟拆开一阅,越看她的面色越尴尬,甚至面上浮起一抹羞赧之意。
“这……这当真是从姜意愿那儿得来的?”
小桃点头,“再三确认过,不会有错的,他们蹲守了好些时日才得了机会,也看过其余信件,虽然内容不同,但信件内的意思却大相径庭。怕被察觉是以只取了一封。”
姜意浓:“……”
“世子妃,奴婢要不要寻人将此事散播出去?若是大家知晓姜意愿如此,那姜府恐是又要乱上一阵了。哼,当初姜意愿还看不上国公府这门亲事呢,回头怕是只有羡慕了份了。”小桃眼睛亮亮的,像是已经迫不及待事情发生。
“不。”姜意浓摇头,“先按住此事,莫轻举妄动。眼下还不是揭发此事的时机。”
越是有利于自己的牌,她越是得藏好了,只有在特定的时机揭露出来,才能将它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姜意浓将书信收起,回头才见小桃脸色怪异。
“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姜意浓疑惑。
“哎呀!”小桃思忖片刻,破罐子破摔道:“世子妃有一件事,奴婢不知该不该同您说。”
“什么事?”她们两自小一道长大,是以姜意浓对小桃的了解不亚于小桃对她的了解。
在她的印象里小桃是个直性子,在她面前根本藏不住事,能让她这样纠结的,恐怕不会是小事儿。
一时间,姜意浓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就是世子受伤那日,背着世子回来的那个人,奴婢认识。”
“萧白?你认识他?”萧白是萧亦辞的护卫,她在书斋时打过照面。可小桃从来不去书斋,并未打过照面,他们两怎会认识?
小桃点头,“世子妃,奴婢不瞒您,一直以来同奴婢在交易的便是这个萧白。”她的话顿了顿,“当时奴婢看见他带世子回来,本还当是奴婢眼花瞧错了。但……是真的,他们就是同一人,世子妃,奴婢不会看错的!”
今日去东市小桃本还有些忐忑,她想过要不要问问对方为何一直隐瞒自己,但……今日与她接头的却不是他。
“我知道了。”姜意浓眉心紧拧,略有所思。
半晌才道:“此事,莫要同其他人提及,你先下去吧。”
看着小桃离开的背影,姜意浓的大脑飞速旋转。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小桃的话是真的,那个在东市卖消息给她的是萧白。
而萧白又是萧亦辞的人,以萧白对他的忠诚度。不就意味着,从始至终她所有的动向,萧亦辞都清楚么?
回想这半年来,萧亦辞与自己相处时的样子。
姜意浓确实知道萧亦辞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却没想过自己就在他的掌控中。
所以说,萧亦辞可能一早就知道了她在利用安国公府,在利用他去针对姜府众人?
这一瞬,姜意浓只觉自己被他耍了。可思忖间,她心里又不由升起一股寒颤。
萧亦辞,在虚弱的皮相之下,你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姜意浓咬牙,她不知该不该去寻萧亦辞将这事儿问清楚。
毕竟……
眼下她着实还需要靠他的人去调查一些事情。
不得不说,这半年来他的人办事效率很高,保密性很强,当然要价方面也很良心。
很多事,若非借助他的手,她恐是没法办得这般顺利。
虽说他有戏耍自己的嫌疑,但不得不说他带给自己的价值可以让她忽略这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