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走散

“那乞儿并不知自己有你这样不堪的生母，”姜意浓声音冰冷，“我虽学了你，却并非饥不择食。无辜之人，我不会动，至于你……”

“待你彻底没了价值，我自会让你去该去的地方，眼下便在这肮脏发臭之地好好活着！莫寻死，否则我会让你痛得比死更甚！”

夜风刺骨，姜意浓从矮屋离开后松了一口气。

以她对林嬷嬷的了解，她自晓得林嬷嬷的难缠。

所以她才会提前让小桃去查了林嬷嬷，也好在林嬷嬷是个有故事的。

“世子妃，真还要留着她么？”小桃担忧地扫了一眼身后矮屋。

姜意浓点头，“她是林曼烟的陪嫁嬷嬷，她对林曼烟的了解，只会比我们多。”

“世子妃，陶嬷嬷那边结束了，招出来的事儿同林嬷嬷这边说得差不离。”小梨附耳道。

“嗯……”姜意浓点头，“不早了，先回吧。”

陶嬷嬷的手段针对林嬷嬷不足，但对于另一嬷嬷却绰绰有余，只要以生命做威胁，便不怕她不招的。

只要两位嬷嬷口供一致，那她们所言便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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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园一旁的书斋内，风掠过，竹叶沙沙。

屋内明亮一片。

萧白立在下首恭敬通禀。

萧亦辞神色严肃，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好似压根没听见萧白所言。

“世子？”萧白试探。

萧亦辞这才回神偏头，“你方才说什么？”

“属下说世子妃方才审问了从姜府过来的林嬷嬷。”

“是为了她的生母之事？”萧亦辞反问。

萧白点头，“属下已将陆姨娘奶嬷嬷的事儿告诉了小桃姑娘，应是那消息传到了世子妃耳中。”

“可有那嬷嬷的消息？”

萧白摇头，“虽说当年林曼烟未对那嬷嬷下死手，但过去多年，往日的线索都断了，要找这样一个人怕是还需些时日。”萧白的话顿了顿，“据探子方才传回的消息，世子妃利用林嬷嬷私生子之事逼问，得知陆姨娘的奶嬷嬷左耳后方有一胎记，想来有这重要的线索，那位嬷嬷迟早能寻着。”

萧亦辞点头。

他是没想到姜意浓有如此手段。

毕竟自第一回见，她给他的印象便是柔弱不谙世事，所以他才会心生怜悯。

却不想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有可能是精心的算计。

思及此前姜意浓对他客气的态度，萧亦辞心下又不由烦躁，“去查查看昨日回姜府时，世子妃是不是故意同姜意番母子发生争执。”

若是故意，那她便在利用国公府，利用他。

“啊?”萧白诧异抬头，语气中满是不解。

萧亦辞抬眸眼神定定，就在萧白知错欲开口之际，萧亦辞又不耐摆手，“罢了罢了，不用查了。”

查什么，姜意浓被折磨至此，眼下好容易逃脱，有了依仗，想借用国公府之势针对那家人再正常不过。

更何况，在替嫁一事上，国公府本就是欠了她的。

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他可以纵容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可以出手帮帮她。

—

翌日，上元灯会。

上京城中，白雪皑皑的街市上，五彩灯笼高悬。摊贩们忙着为晚上的上元灯会做准备。

安国公府内亦是一片喜庆氛围。

姜意浓在屋内练字，两婢子除了磨墨和添炭火外，便同陶嬷嬷在一道糊灯笼。

小桃的手没小梨和嬷嬷那般巧，一盏兔子灯笼在她手里深深做成了鸭子灯，她却依旧喜不自胜拿着那四不像到处炫耀。

大家见状虽心知却也没点破。

“世子妃，咱们今儿出门吗？奴婢想提着自己做的灯上街去逛逛。”小桃拎着灯喜滋滋上前。

见世子妃的字愈来愈好，心下不由为她感到开心。

姜意浓闻言抬眸，目光落在小桃手中的灯盏上，笑道：“你们去吧，我放你们一日假。”

“世子妃，您该出去走走，从前有人拦着，眼下好容易得了自由，该随性些。”

“人生光阴有限，该做些有意义的。”

“世子妃的意思是出门逛灯会无意义？”小桃反问。

“怎会，”姜意浓摇头，握着笔的手指了指她的灯笼道：“你瞧你的鸭子灯活灵活现，你靠自己的双手做出来便已意义非凡，只我志不在此。”

话毕，室内一片寂静。

小梨同陶嬷嬷两人面面相觑，小心看向小桃。

那可是小桃心心念念的兔子灯，无人拆穿就是为保她颜面，却不想还是被世子妃轻描淡写地点破。

小桃怔默半晌道：“世子妃，这不是鸭子，是兔子。”

姜意浓扫了一眼小梨，见她们脸色，才知自己错认了花灯。

正欲开口说什么，却听婢子在外传话，是世子邀她晚间去逛灯会。

“那今夜我便同你们一道出门逛逛？”姜意浓试探问道。

小桃盯着那盏灯好半晌，抬头乐道：“好哇好哇！世子妃能一道去再好不过了。”

大家见小桃并未气馁，只觉新奇。

“小桃，世子妃说你的灯是鸭子灯，你不难过吗？

“这有什么的？”小桃不解，“我能将一盏兔子灯做成鸭子灯，也是异于常人的天赋，更何况……鸭子灯有何不好？它与鸳鸯是一家。”

大家被小桃的乐观感染，霎时，主仆几个在屋内笑做一团。

傍晚时分，姜意浓便同萧亦辞离了国公府往长安街去了。

离开前，杨静云不忘给她塞了一沓银票，叮嘱她看上什么就买，姜意浓见推却不过，便也就接了。

长安街是上京城最繁华之地，此街酒楼林立，食肆随处可见，其中数临江居为其中之首。

姜意浓有幸，今晚便在此地用晚膳。

此地名号之响亮，便是当初在姜府后院，姜意浓都曾听过。

直到今日真正享受过，才知此地足配得上它的响亮名号。

用一个词来形容，便是‘恰到好处。’

用完晚膳几人舍了马车，相携在街市上随意逛着。

“世子妃，方才奴婢听小梨说，那临江居居然也有咱们夫人一份！”小桃神秘兮兮。

“婆母？！！”姜意浓也深感诧异。

小桃点头，“夫人真是厉害，不光能上阵杀敌，这做生意也是一把手！奴婢觉得这世上除了世子妃，夫人便是第二厉害的。”

“我可比不上婆母。”姜意浓点了点小桃的脑袋，“想去哪儿玩便去吧，我身边有护卫呢，机会难得，便莫要在我身边浪费时间了。”

小桃闻言眼睛一亮，同小梨交换了眼神，又得了世子的允准后，便行礼相携离开。

街市繁华，各式灯笼随处可见，晃得姜意浓的几乎睁不开眼。

走动间，她的目光被街边一盏泛着红光的兔子灯吸引，这一晃神，她的脚步没能跟上身边萧亦辞。

人流攒动，不过是这一瞬的工夫，她同萧亦辞便被人流冲散。

“萧亦辞！！”眼看着萧亦辞消失在自己眼前，姜意浓下意识大喊。

然，前方人头晃晃却独独不见萧亦辞。

姜意浓心下慌乱，她四处搜寻，手臂却在这时猛地一痛，紧接着她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拉离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