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您的身子……”小桃担忧。
姜意浓摇头，“别人不清楚你家主子从前过的什么日子，你还不清楚？不过皮毛伤，碍不了事。”
说罢她已进了刘嬷嬷所在矮屋。
屋内，陶嬷嬷面色阴冷手握刑具立于一侧，见姜意浓进屋匆匆上前，“世子妃，是老奴无用。”
姜意浓摇头，“是我没想到这婆子的忠心。”
是了，本以为如刘嬷嬷这样贪财唯利是图的，只要稍加折磨，便能轻松拿捏，谁想她的骨头竟这么硬，维护林曼烟至此。
她偏头冲陶嬷嬷招手附耳低语。
陶嬷嬷闻言面上闪过一抹讶异，而后点头恭敬抬步离开。
木门吱嘎关上，矮屋内阴冷潮湿，仅一盏烛火将将照亮，屋内一应用具皆无，只一角堆着些稻草，稻草潮湿，发出阵阵难闻腐味。
林嬷嬷裹着稻草坐在地上，身上衣衫早已破烂不堪，便是光线昏暗，身上血迹斑斑依旧显眼非常。
较此前所见她眼下形容狼狈，发如草窝，面容瘦如枯槁。虽如此，一双眼睛里却依旧写满精明之色，看向姜意浓的眼神中更充满恨意。
她冷笑，“怎的？我就说你怎会这般好心将我留下，原是打了这主意。”
“那又如何。”姜意浓端立于前，一身红色大氅将其身形包裹，精致的脸在妆容的点缀下更显出众。
她的存在与这破败的屋子显得格格不入。
她媚眼轻抬看着林嬷嬷充满上位者之姿，“我自没那般好心，养一个于我无用之人。你该清楚，以你从前对我所做之事，够你死一万次的。只因你还有点儿用……所以我才留你性命！”
姜意浓咬牙，那不堪的回忆在脑中挥之不去。
“所以我就更不能同你说了。”
林嬷嬷讥笑，好似将姜意浓的想法掌控于手掌。
“是吗？”姜意浓眉眼微挑，她偏头给了身边小桃一道眼色，小桃会意向林嬷嬷丢了一样物件。
当林嬷嬷不屑地扫到身前之物时，她眼中飞掠过一抹不可思议，只她掩饰地极好。
然，她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皆在姜意浓的掌控中。
“瞧清物件了吗？”姜意浓轻道：“昨日我归宁，恰逢在姜府前偶遇一乞丐。听姜府小厮说，那乞儿时常在附近一带徘徊，他时常会受姜府中人施舍，而你林嬷嬷最甚。”
原本高仰头颅的林嬷嬷不知何时已垂下头。
虽看不见她面上神色，却还是能瞧见她略微轻颤的身子。
姜意浓狡黠一笑，“刘嬷嬷，二十年前你曾替母亲回乡办事儿，那一走便是一载是吧？”
“姜意浓！你究竟要说什么？！”林嬷嬷突然抓狂，她抬头眼神狠厉，若非手脚被束缚只怕此番已将姜意浓扑倒。
姜意浓却不以为意，继续语气幽幽道：“很不巧，那乞儿正好十六岁，倒是能与你离府办事儿的时间对得上。”
空间沉寂，四下落针可闻。
“其实如你这般年纪的嬷嬷有儿子也不足为奇，只是……你是有夫有子女之人啊，你如此……到底不妥。”
林嬷嬷没再说话，只抬头瞪着姜意浓，眼神恶狠狠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
“林嬷嬷，此番我也要感谢你教了我。你在母亲身边侍奉那么多年，替她办了不少恶毒之事，其中自然还有折磨我。我被囚，能接触到的人有限，除小桃和姜意番外，你应是我接触算久之人。你的手段我清楚，所以你没发现吗我这招与你所用，异曲同工。”
掌握对方弱点，然后狠狠击打，直到对方奔溃。
这便是林嬷嬷从前常对她所用之术。
“你派人查我！！！”林嬷嬷的话一字字从齿缝中挤出。
“怎能这么说，”姜意浓道，“林嬷嬷你这么了解我，我何其有幸，为不辜负你，自然也要好好了解你，你说呢？”
“姜意浓！！！我要杀了你！！”林嬷嬷突然发狂，奋力起身冲向她，身上锁链瞬时叮当作响。
小梨见状欲将世子妃拉至身后，然她却岿然不动，等着林嬷嬷上前，林嬷嬷那张牙舞爪的模样欺身，在距离她一步之处停下。
姜意浓嗤笑，“所以现在你说还是不说?你与心爱人的私生子，是否能活就在你一念之间。”
林嬷嬷眼眸赤红，她颓然跌坐在地，“是，没错。当年随陆姨娘入姜府的还有她的奶嬷嬷，当年陆姨娘身死后，她便被发卖出府了，我知晓的就这些，多的便不知了。”
“你是林曼烟的陪嫁，怎会只知这些？”姜意浓不信。
“夫人自来是个多疑之人，即便我是她的陪嫁，有些事儿也不曾经我手，我自是不知。只知当年老爷极疼爱陆姨娘，只后来不知为何就不再去瞧她，后她生下了你，夫人便命产婆做了手脚，让她以血崩之态死于非命。”
姜意浓听着，拢在袖子里的双手早已紧握，骨节泛白，轻轻颤抖。
“那我生母究竟是谁？为何有人传她并非姜府婢子。”
“自然不是，这不过是夫人的说辞，为的就是抹黑陆姨娘，贬低你的身份，让你低贱至尘埃，比不过三姑娘去，至于陆姨娘的真实身份，便模棱两可了。”
“生母的奶嬷嬷呢？可有什么特征？林曼烟怎会这么好心放任她离开？”
“她左耳后有一黑色胎记，因位置特殊是以我记得清楚。夫人当然不会那么好心，但若对方是个半字不识的哑婆呢？夫人信佛，没有威胁，夫人也不屑沾染血腥，就如你生来低贱，翻不起浪花，所以你才活了下来。”
“哑婆？怎会？！”姜意浓诧异。
“从前当然不是，是夫人命我亲自给她灌的哑药，那样一剂药下去，再能说的人都会变成哑子。”
姜意浓没再说话，只出神地盯着林嬷嬷。
半晌她终于脚步微动，转身欲离去。
“姜意浓！！！”林嬷嬷见状忙出声喊住她，“我已将所知之事都告知于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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