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清自在彻底昏迷之前，终于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之后，便安心地倒了下去。
可他醒过来之后，却发现自己身处在浓浓白雾之中，不管如何走，都无法走出这片雾海。
他不知疲倦，不分昼夜，始终行走在雾海之中。
心中一股隐隐的感觉一直牵引着他，让他往前而去。
直到雾海中出现那抹红色的身影。
巨大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对方还是跟自己第一次相见的时候长得一样。
一样的容颜倾倒四方，一样的，对自己温柔地笑着。
她说：“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他下意识地向前进，可身后又传来那股熟悉的感觉。转过头去，还是那个人。
她说：“我想跟你一起睡。”
季月清疑惑地看着出现的两个一模一样的燕无双，他站立在原地，手足无措。
接下来，越来越多的燕无双开始出现在他面前，逐渐增多。
这次有了不同，对方开始有哭有笑，有喜有怒，有担忧，有羞涩......
这些表情，季月清清楚地意识到，这都是属于自己的，但也都是虚幻的。
“月清，快醒来吧，求你了。”
这是一声来自真实的声音，就像是有人抱住了他，贴在他的耳边诉说对方的担忧和低落。
霎时间，云雾开始变得更加浓厚，他好像就要被淹没在其中，快要无法呼吸，快要无法睁开双眼。
他牟足了力气，强逼迫自己睁开了双眼。
只一眼，就见到了让他此生再也无法忘怀的场景。
女人放大了的脸，额头紧紧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她在哭，是撕心裂肺般的无声。原本一双富有朝气的眼眸，此刻却如同干枯了好几年的水井，眼中苍凉。
季月清只看了一眼，心口处便开始传来密密麻麻的酸疼。
最终，他张开了干燥的嘴唇，开口时发现自己声音哑得不能再哑。
他努力拼凑出来两个字：“夫人。”
原本以为对方会安心地看着自己，可下一秒他却被对方的动作震惊得说不出话，只知道瞪大一双眼。
他感觉得到一条温热在口中扫动，他艰难地想要举起手臂，可看到对方不停流泪，紧闭的双眼，他又缓缓将手放下。
任凭对方的动作继续下去。
直到两个人都气息不稳，喘着粗气的时候，才停下了动作。
季月清不太明白，为什么夫人会在自己醒来后亲吻自己。
难道是夫人真的开始爱上自己了吗？所以在看到自己受伤之后才会那么心疼。
真好，季月清开心地笑出了声。
等到意识到自己似乎干了什么蠢事之后，就看到低头正直直看着自己的燕无双眼神呆愣。
“夫，夫人......”
季月清忍住羞意，将头侧了过去，不敢再直视对方的眼睛。
燕无双醒来后，有了另外一个人的记忆。
那是个酸涩的，隐秘的无法说出口的感情，那个男人，那个温柔的男子，那个将命给了自己的男子。
燕无双知道了，原来，自己并不是燕无双。不，是燕无双，却不是这个世界的燕无双。
她原本是只小燕子，被缥缈境里的神尊捡了回去。
被对方细心呵护养大，与对方同吃同睡，直到成年。
她因为自私，向往外界的景色，于是不顾对方的阻拦出了门。
得到之后，欲望便愈发的扩大，她开始长时间在外面，回去的时段越来越短。
男人是说过想她的，可她还是一股子私心出了门，直到最后一次远门。
对方追了过来。
最后，她永远地失去了他。
直到男人的离去，她才开始痛彻心扉，她才开始幡然醒悟意识到自己爱着男人。
可男人将一半神心给了她，已经无法再获得重生的机会。
她悔也悔了，哭也哭了，她开始自虐性地对待自己，她寻遍天下，访遍神仙。可她再也找不回他了。
找不回那个温柔到死的男人。
死心之后她任凭男人的追求者将自己打落凡间，任凭自己遭受所有的折磨。
直到用完天君给的三次天恩，她这一世，法力消散不似从前，她自我封印的记忆，又回来了。
可她这经受的所有，好像都是值得的，因为她找到他了。
尽管对方现在年岁不过百。
容貌也不过曾经的一半。
在醒来后看到对方昏迷的模样，她好像回到了当初硬闯缥缈境，遥远看到的那一眼。
男人也是这样，平静地躺着，没有丝毫生气。
但眼前的他如今有了平稳的呼吸，在对方醒来后，她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感情。
后来他笑了，自己也看呆了。
意识里，对方从未这般放开了的笑，总是忍住自己的情绪，只放出三分之一。
真好，她想，她找回了对方，已经是对她来说，抵得上这世间万般的好了。
“月清......”
燕无双将头放在对方的胸膛上，用力的抱紧了对方，好像生怕对方化作一抹云烟散开，再也抓不住。
“夫人？”
轮到季月清愕然了，感受到胸膛处女人传来的低沉笑声，季月清没有再说什么。
外面还是白天的模样，两个人却深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沉溺在彼此的温柔之中。
——
“苟岳！究竟还有多久？”
半空之中，一男子朝着前身的老者不耐烦地喊道。
苟岳此刻心中也是焦急万分，头也不回地回答对方：“快了！只消半日，我们就能到达。”
“该死！就没有更快的方法吗？”
说完自己又意识到了什么，脸黑了又黑。
苟宗主也反应过来，他猛地拍了下额头，惊呼道：“竟然忘记缩地阵了！”
说完快速朝着地下飞去，轻吕自知此事有自己的原因在其中，只能咽下怒气往肚子里砸，跟着人往下飞。
冷家堡，堡主房内。
房间布置简洁，家具并不多，也并不华丽。
任蒙坐在前堡主的窗前，床上的老人一张眼睛看着他，嘴里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一句话。
老人身上衣衫整洁，面部也被打理的很好，一看就是被精心照顾着。
“父亲。”
任蒙出声。
“我会让如香回来的，您就放心吧。”
“堡里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等到事情办完，如香也回来。到时候我就去闲秋山将雪烟接回来。”
任蒙低下眸子，眼中神色莫明。
“只剩下五天了，父亲，儿子不希望您出来闹事，希望您理解儿子的苦心。”
说完起身离开。
只剩下床上的老人，挣扎着身子，眼角流下无可奈何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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