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真正的释怀

其实说到底，她的师尊，殷旭，只是不爱她而已。

可偏偏他的爱，他的偏爱就是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所以在后来遭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后，自己对于他的爱意的奢望愈发的深刻，愈发的偏执。

愈演愈烈的复杂感情，渗透进骨子里的痛楚让她疲惫得只剩下了无奈与反抗。

她无奈于得不到的东西不管如何努力终究是比不得受尽所有人宠爱，无条件信任的李鸢。

她开始反抗得到别人的，哪怕是透露出的一点点有关爱的情绪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她开始反感爱意，她可以表面上装得风平浪静，但若是强硬地需要掏出她的真心，她会变成暴怒的野兽，去撕碎眼前的所有。

殷旭对她来说，记忆太过深刻，情感太过复杂。

她曾经那么的爱他，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全都抵不过李鸢一张笑脸。

在前世，殷旭为了不让李鸢难过，曾是真的要求过她把燕居暂时让给李鸢住，而这一住，就是住到她的爹娘回来。

而她的爹娘出现后，不是对她这个亲生女儿的，缺失多年宠爱的后悔，而是自然地以为她长大了不需要这份爱了。

自然当看到李鸢对她的东西那么感兴趣后，都在往后的日子里有意无意地拿给了对方，最后甚至自作主张地将燕居也送给了李鸢。

再后来她被诬陷伤害李鸢，她的爹娘也是第一个站出来指责她的人。

而殷旭呢？他当时为了不让李鸢伤势加重，对于自己的求助视而不见，漠然地相信了她就是伤害李鸢的真实凶手。

虽然是如此，不是直接对她造成伤害的一员，但是他对自己的伤害不是一样的深刻吗？

就算他的心中对自己毫无男女之间的感情，但多年的师徒之情也不该让他那般绝情，所以事实只有一个。

他那时，已对李鸢有了别样的情感。而这也表明，他不是不懂情爱，他只是不愿意去爱自己。

所以，燕无双啊燕无双，你又何必上赶着去找嫌呢？

当日之事，恐怕也只是对方因为自己变得不那么听他的话，让他觉得自己作为师傅的尊严受到了威胁罢了。

哎，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怎么能因为时间的推移，而让曾经的自己白白地吞下那份苦楚呢？

若是前世的自己能够出现，怕是会将现在的自己狠狠打残不可。

“我会去的，高祖母。”

燕无双抬眼看向对面还在思索的紫衣女子，眼中满是清明的澄澈。神色释然，乔紫夜一时看得恍惚。

仿佛眼前的这位如今才不过三百岁的女子才是长辈，而她才是小辈。

“既然是我的错，作为他的弟子，应当向师父他老人家道歉。”

燕无双站起身来，身体中的疼痛少了许多，识海更是不同于之前那般混沌的模样，开始澄明。

没什么，既然是得不到的爱，为何还要将自己置于那般自我作践的地步呢？不如将思绪放开，去寻一些比情之一字还要让人依恋的东西。

譬如游山玩水，看看这四海八荒的繁华与奇特。

她长这么大，活了这么久，还从未踏上过其他领地，见证更多有趣的事情。

相较于一开始的出门，她只是想远离这些给她带来痛苦的人，而现在的出门，她是真正的“出门”。

不是逃避情感，如今她也不会逃避了，而是真的放过了自己。

忽然，似乎是有一股柔软的东西触碰了她的识海，她赶紧一看。只见原本干干净净的识海之中，一只粉嫩的雏鸟正酣眠在一张羽毛做的鸟巢之中。

居然是自己的灵识幻化出了形态！

燕无双的惊讶被乔紫夜看在了眼里，她迅速抓过她的手腕，又将自己的灵识探了进去。

最后缓缓退了出来，语气中有些不可思议：“你当真是个怪物。”

燕无双眼中含笑地看向她。

她也眼中含笑。

天衍宗，无涯峰，苟宗主的情绪也十分激动。因为他发现，自从殷虚醒来后，他的神情就不太对劲。

老是自顾自地说胡话，什么是我背叛了她，什么你也有错之类的。让苟宗主等人都摸不着头脑。

“轻吕仙尊，您觉得这是......”苟宗主小心翼翼地转身看向背后不远处正双手环胸的高大男子。

那男子身材魁梧，一张脸却是格外的俊美，甚至说得上是书生模样。一白衣傍身，银靴作陪，唯一的颜色是胸口处挂着的以紫色为主的璎珞。

男子语气不耐，低沉的声音如同沉重的坠子：“你小子问我做什么？我帮你把他救回来已是不错了。”

男子前进一步，浑身上下都流露出烦躁的气息。他上前一步揪住对方的衣领，因为身高的优势苟宗主甚至被提溜起来。

“他已经醒了，这下快点告诉我，我夫人到底去了哪儿！不然有你小子好受的。”

难为苟宗主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大自己几百岁的前辈训斥。

须发半百的老者被一年轻小伙这样对待，任谁看了都会痛斥男子的所作所为。可事实却是为难老者的那人年纪还要大得多......

“这这，”因为被突然举起，苟宗主一时没有防备，咳嗽了几声，“这，紫情仙尊也没有告诉晚辈啊。”

“什么！”

男子彻底暴怒，浑身竟然开始滋滋的产生细小的闪电。他怒气冲冲地大喊：“本尊等了你这么久！你居然说你不知道？”

“真，真的不知道！不过，不过晚辈知道紫情仙尊现在还在天衍宗管辖范围内。”

因为当时无双的伤势过重，紫情仙尊应该不会走得太远，看殷虚如今也才勉强苏醒过来的样子。

受伤更重的燕无双怕也禁不起长途跋涉，所以，很有可能两人应该还在天衍宗的管辖范围内。

听到这消息，那被叫做轻吕仙尊的男子化作一抹闪光消失在了原地。

不一会儿，天衍宗的顶上开始轰隆隆地作响，一条一条金白色的闪电细细地落下，甚至有不断扩大的趋向。

苟宗主在对方离开后叹了口气：唉，看来还是要被紫情仙尊骂上一场啊。

燕无双也有所感应，她已经离开了秘境，换了一身招摇的红色衣裙，正徒步走在泱羽镇的街头，马上就要到天衍宗门底下。

自然也感受到了天衍宗的这股异常，她仰头，露出一节白嫩，逐渐演化成凤眼的一双杏眸微微皱起。

待在原地思忖了几分钟，抓紧了上山的步伐。

山门下的弟子瞧见了她，眼中有些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喜悦。燕无双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