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类动物的记忆里总是特别好。老太太仅仅是在唐安家里住了几天,它就记住了老太太身上的味道。它瞬间警戒起来,翘起屁股,压低身体,对着老太太汪汪叫。
“哎哟哟!这畜生好凶啊!谁这么没公德,养了这么个畜生?”
老太太往后退着,脸色被吓得煞白。杨昊空好心去搀扶老太太,一个侧身,倒是让原本被挡住的唐安出现在了老太太的眼前。
“唐安,是你啊?你还活着呢?”
唐安被气得不轻。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住在同一个小区,早晚会遇到老太太的。然而这老太太的嘴就跟刚用马桶刷刷过一样,臭得不行。一开口就咒人。
“奶奶!哎呦!奶奶您怎么在这里啊?”唐安装作毫不知情,带着咪咪去搀扶老太太。
咪咪龇牙咧嘴,一副仇视的样子。看人下菜碟这一点它最会了。主人不喜欢的人,就一定都是坏人。
“走,走!你这狗怎么还没死啊?唐安你真是个白眼狼,把你亲奶奶送到养老院去,在家里养了个畜生,伺候得跟亲爹一样!”
先是诅咒唐安,然后再诅咒咪咪。真是叔能忍,婶都忍不了。
“我养个狗你怎么还破防了?怎么?你是觉得咪咪像我大伯?算了吧,咪咪可比我大伯守规矩多了。你自己嘴巴臭得跟吃了十斤可爱一样,开口就问我为什么没死。就你这样的,花钱送你进养老院都是善待你了。”
唐安可不会轻易被奶奶道德绑架。
网上都说了,那种喜欢把“你对狗那么好,对你父母都没那么好吧?”这句话挂在嘴边的人,其实是把狗的生活跟自己父母的生活联想到了一起。
她肯定不会对自己的父母这么好,也没能力善待自己的父母。于是看到别人善待自己的宠物,就迅速破防了。
“你你你……”
老太太“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争吵的声音引起了邻居的围观。只是舆论导向更偏向于谁老谁有理。
“现在这人怎么这样啊?把老人送养老院去,自己在家养狗。”
“太可恶了,几千年的文化传承,还是断在了年轻人的手上。”
“你也有老的那一天啊!都有报应!”
年轻人怎么了?年轻人就活该?年轻人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喝你家水了?怎么就非要冲着年轻人来呢?
唐安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不是她说两句话就能扭转得过来的。只是冲着他们嚷了一句:“谁想多管闲事,谁就接家里去吧!”
她正欲离开,咪咪却意犹未尽,冲着那群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汪汪叫了起来。实在是可恶了,那么多人欺负它主人一个。
“看见没,这就是你们惯大的孩子,只会索取,根本不懂感恩。可怜啊!孙女宁可在家里养个畜生,也不养自己亲奶奶,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啊!”
有了外人的支持,老太太直接坐在了地上,逢场作戏这四个字用在她的身上简直是惟妙惟肖。
唐安本来就想这么算了。结果看着老太太又演了起来,真是…老戏骨。
自寻死路!
“你搞搞清楚,我是你孙女,不是你女儿。你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活着呢,凭什么让我一个当孙女的养?
再说了,我大伯不管你的时候,不还是我爸拿钱送你去了养老院?支付赡养费就算执行了赡养义务。你懂不懂法?
你偏心我大伯就算了,还逼我给堂哥捐肾,就你这样的,有什么资格厚着脸皮让我赡养你?”
唐安说话很清楚,逻辑清晰,每句话都清晰落在了吃瓜群众的耳朵里。
安昌在旁边看了有一会儿了,他起初也跟大家一样,觉得是小辈不孝顺。
然而听到唐安这么说,他又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小辈不孝顺,长辈也端不平水。
“这小姑娘嘴挺厉害啊,她住哪里啊?”安昌问旁边看热闹的人。
“住18号,他爸是居民自卫队的。她可厉害了,听说好像是有军方背景。”
若是问别人,八成对唐安家的情况没那么了解,偏偏赶巧,安昌问的正是14号别墅的果酱姥姥,也就是杨昊空的妈妈。
“那还真挺厉害。”
安昌咋舌,没想到这个后老伴儿的孙女,还有这个背景。
被提起了伤心事,老太太更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儿子啊,被你诬陷进了监狱。还有我孙子,你个丫头片子,凭什么不给我孙子捐肾?”
唐安冷笑一声:“你记不记得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忘了告诉你,我家餐厅也有监控。”
老太太的眼神一转,她是说那两万块钱?
“别找我要钱,拿钱都被任大花那个贱女人骗走了!你去找她去!别找我,跟我没关系。”
说着,老太太就撑着站起来,想要溜之大吉。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人却都听了个清楚。
老太太还偷了钱?安昌瞬间觉得后背发凉,自己竟然找了个贼回来?
“这就走了?奶奶?不串个门吗?”
唐安拍了拍咪咪的脑袋,示意她不要再叫了,坏人已经被赶走了。
“不串门了,走了走了。老安,回家!”
被老伴儿叫了一声,安昌感觉面子上过不去。
“素琴啊,这就是你孙女啊?”
在老太太震惊的目光下,安昌脚步缓慢地走向了唐安,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你好,我是安昌,是咱们安定市齿轮厂的老厂长。跟你奶奶是在养老院认识的。我们两个是正常交往,黄昏恋,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祝你们过得开心死得愉快!
唐安实在不明白这个老头奇奇怪怪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他就没看出来他们祖孙俩的关系很差劲?这种事情跟她说干什么?
“祝福祝福!没什么事我就带着狗回家。”
眼看着家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狗也遛不下去了,也只能先回家。
“小友留步,既然你是素琴的孙女,那以后就是我的孙女了。既然都是一家,那就多来往,我们住60号,要不跟我们回去认个门?”
这算是什么,想当我的爷爷。
“不用了,没空。”
被一个小丫头拒绝了,安昌的老脸有点挂不住。
以前他当厂长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话。
然而也是这样,安昌就越觉得唐安深不可测。他可是厂长,以前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敬重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
能不把他这个厂长当回事的人肯定不一般。
唐安如果知道安昌这个想法,绝对会赞叹一句:老头子真有自信。不过就是个厂长而已。在他自己心里,就变成土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