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祖

阮晴在男人面前坐下的时候，对方仍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翘着二郎腿，斜睨了阮晴一眼，鼻子里喷出两道气。

阮晴见此也不怒，双手交叠在膝盖处，她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男人长了一长再普通不过的脸，似乎是不爱干净，胡子邋遢的不修边幅，衣服看上去穿了很久都没有洗过，隔着半米的距离阮晴都能闻到对方身上臭味，混合着浓烈的烟味，惹得她嫌弃地皱起眉头。

“我来之前想必徐警官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就几个问题。”

“徐警官是谁？那个废话一堆的男人吗？他没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男人笑出了声，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做了这些是否会受到惩罚，或者说他其实自己也不清楚。

阮晴也不意外，这种人你没办法跟他讲道理的，因为他根本没有道理可言。

“你哥哥现在在哪里？”

“啊？”

男人没想到阮晴会突然问他哥哥的事情，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眼神都变得凌厉了几分。

男人的信息警局很快就已经调了出来，阮晴在看到男人名字的时候一下子就记起了当年那个阴暗的小房间里那几个人高马大满嘴脏话的男人，其中有一个人的名字跟他只差了一个字，赵光耀，赵光祖，明显的兄弟名字。

“四年前他在帝都跟着古山做了不少事情，但是在古山进去之前他就失踪了，这些年一直没有出现过，国内任何地方都没有这个人的踪迹，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男人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眼中透着几分寒意。

“你自己都说了，我哥失踪了，我当然不知道他在哪里，你们不是很厉害吗，怎么？找个人都找不到？”

听到男人的话，阮晴微微往后靠了靠，倒也不是被吓到了，就是被男人的口臭熏得有些恶心。

“四年前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不在帝都吧，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你哥在失踪之前曾给你打了一笔钱，数目不小。”

阮晴手指在手背上轻点着，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僵硬了一秒。

“这笔钱不是古山给的，是来自另一个私人账户，在这笔钱交易完成不久你哥哥就失踪了，古山曾经找过他一段时间，但是并没有找到，所以这件事古山并不知情。”

“你想说什么？”

男人死死地盯着阮晴，像是要把人盯出一个洞来，阮晴垂着眼看不见眼底的情绪，声音一如既往地没有起伏，平淡得让人害怕。

“古山要是知道你曾经背叛过他会怎么样？”

“你威胁我？”

“怎么能说是威胁呢？虽然古山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警察的职责之一就是查明真相并告知对方不是，大家只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你说是吧？”

赵光耀当年失踪的事情阮晴留了一个心眼，她才不相信那个在古山手下混得风生水起的男人会这么突然地失踪，不留下一点痕迹，一看就是有预谋地逃跑，只是究竟幕后那人让张光耀做了什么，阮晴并不清楚。

“当然，我也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你要是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也可以帮你们保守秘密，等价交换。”

阮晴朝赵光祖微微一笑，对比起在警察局改造，得罪古山才是对这群人最大的惩罚，古山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要是中心耿耿得跟着他，他也可以给一些优待，但如果你背叛他，他也会叫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警察不便动手，阮晴可没有这些个条条框框约束。

“呵，老大凭什么相信你，凭你是个女娃子吗？你有本事就去说，我看看老大是信你还是信我？”

“空口无凭，我当然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这你就放心好了，主要看你怎么想，是想要继续拿着那笔钱逍遥自在呢，还是说准备和古山正面刚。”

“你！”

男人腾得一下站起来，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连着整个房间都微微摇晃了几下，居高临下地看着阮晴，要不是有手铐，阮晴毫不怀疑他会直接打过来，很可惜，男人的手脚都被束缚住了。

“我说了，选择权在你，我尊重你的意愿，你也不必这么大火气，伤身。”

阮晴的语调依旧是慢悠悠的，听得男人火气更大了，这件事他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这女人怎么会知道，可要是古山知道了。

男人脊背一寒，他哥一早就收钱走人了，只有他还在古山眼皮子底下，要是让古山知道，他逃都没地方逃。

男人盯着阮晴，额头不断地渗出冷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阮晴坐得有些僵硬，站了起来，看着还僵持着一个动作不动的赵光祖。

“你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思考，考虑好了告诉赵警官，他会告诉我的。”

阮晴顿了顿。

“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你哥哥当年拿了的可不止这么点钱，你现在虽然不缺钱，但还是要靠着古山的照拂，可你哥哥已经天高任鸟飞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阮晴说完之后没有再继续等男人思考，径直向外走去。

阮晴关门的一瞬间听到背后传来重物重重坠下的声音。

赵光祖会跟着古山做事，有一部分是源于赵光耀的推荐，赵光耀作为哥哥一直压着这个弟弟一头，无论是哪方面都不如哥哥出色，张光耀在四年前拿到的那大笔钱只分给了这个弟弟一点点，自己则拿着剩下的绝大部分出国享福去了。

说赵光祖心里没有一点怨言阮晴是不信的，只是因为张光耀给了他这一部分钱才让他闭嘴，兄弟亲情，可没有利益相关来得靠谱，可是这利益的红利带给张光祖的好处已经快要见底了，这个时候给他施加压力。

“赵光祖坦白了。”

阮晴看着赵警官发来的消息，果然，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东西是靠谱的，哪怕是亲兄弟。

“知道了。”

阮晴看着窗外，电脑屏幕的冷光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