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真相

信任别人，她可以信任谁？阮晴看着席景言，阮母？不，她只会说你长大了应该学会自己解决问题，杨远？他不给她找麻烦就不错了，她也不是从小就这样的，只是每一次她寻求帮助的时候都没有得到回应，所以她也就不再去说了。

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如此，有着生物上所说的天然感情的人都如此，阮晴更加不会去考虑席景言这种跟她没有任何生物学上关系，甚至连一个亲密的朋友都算不上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她和席景言之间的关系。

她好像犯贱一样，享受着这些偏爱又不肯付出一点信任，明明之前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改变的，现在的她还是这样，一点都没有做到。

阮晴的沉默让席景言的怒火更加热烈，他是人，不是机器，他也会累也会有情绪，当付出不对等的时候就很容易爆发争吵。

“阮晴！”

突然提高的音量让阮晴不自觉抖了一下，她动了动嘴唇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说什么都不能解释她的行为。

席景言真的很不喜欢阮晴这一点，遇到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避，沉默，冷战，他理解阮晴有些时候很犟，但是问题不可能永远不解决，他宁可阮晴对他发火，无理取闹都好，但是她只会沉默，一句话也不说，有时候真的很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对不起。”

阮晴闭了闭眼，要不要说？可是之前她也没有说，现在说了有什么用呢？也或许是有用的，错误的资料，他们会用这个来做什么她并不知道，提前告诉席景言也许还能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

“我不想要你的对不起，我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阮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从小到大，她好像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能保证是正确的，哪怕后来没有很差的结果，她也总是担心自己是不是做得还是不够好，是不是自己不够努力聪明，所以只能得到这样的结果。

更别说如果她做错了，她会反复不停地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做错，在下一次做任何决定的时候她都会怀疑自己是否考虑周全，所有的大道理她不是不知道，她知道犯错是正常的，每个人都会犯错，她也知道成长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总会有很多问题，可是她不能接受这些所谓的正常。

“你一定想要知道吗？”

阮晴整个人好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面对席景言的怒火她无所适从，她亏欠他的太多了，她小心翼翼维持她想要的所谓的现状，她害怕改变，但其实她早就知道了，不会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尽管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改变，也没有办法。

“是！”

席景言毫不犹豫，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这一次他不会再让阮晴继续逃避下去，他不能再心软让阮晴一直呆在自己的世界里。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

阮晴说不上自己有多了解席景言，但席景言生气让她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一次她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蒙混过关，她不知道说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也许会让席景言觉得她跟之前的阮晴不一样了，也可能会觉得他从未认识过自己。

会被讨厌吗？阮晴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阮晴也不知道，他们还能成为朋友吗？阮晴想，也许不能了，她是那样自私又残忍的人，她的手上沾过人的鲜血，也亲手将人送上法庭，更别说她还在那个恶心的地方独自呆了这么久。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脏得可怕，每一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会想到那黑暗中的一双双手，即使最后他们没有得逞，但还是让她恶心得想吐，巴不得把自己全身上下的皮都扒下来重新生长一遍，她一遍一遍搓洗自己的手，试图洗去那段过往，可就算是把自己手都搓出了血，她也依旧无法改变过去。

“你查过李虎了，你应该也知道他之前为什么进监狱，他帮助古山放高利贷，当打手追债，拐卖孩子妇女卖到山区。”

时隔四年，阮晴第一次完完整整地谈起这件事，她过去总会跟郁眠说一些零碎的事情，但没有具体说过。

席景言知道这件事，但由于证人是未成年人，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了证人，他并不知道阮晴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阮晴曾说过她弟弟被绑架过，时间上和这件事有重叠。

“你爸问他们借了高利贷？然后他们绑架了你弟弟？”

“是这样，但是具体借了多少我不知道，当年被绑架的人不是我弟弟，而是我，他们原本可能是想绑架我弟弟的，因为他姓杨，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变成了我。”

阮晴在被跟踪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她向来没有什么安全感，所以也格外的警惕，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怎么会是这群专业人士的对手，她还是被带走了。

她被蒙上双眼，带到了郊外一个废弃的楼里，那间黑暗的地下室里关了很多女孩子和孩子，最小的孩子也就三四岁，女孩也都是高中生大学生，还是一些没有什么背景的，她作为用来逼迫杨远还钱的人质被单独关在了一个房间里。

“他们会检查那些女孩还是不是处女，如果是处女会被关在一起，她们能够卖的价格更高，但不是处女的就很惨，她们会被那群人渣随意侵犯殴打，会被卖去黄色场所或者低价卖给村子里。”

阮晴的世界单纯且干净，她那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恶心的场景，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人类的繁衍行为是如此的令人恶心，在被绑架的时间里，几乎每天都能看到那群男人随意抓到一个女孩就开始侵犯，而她作为人质被喝令保证安全才勉强逃过一劫。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开始对人的接触反感了。”

极端的黑暗中阮晴奇迹般地很冷静，甚至能够思考如何跑出去，她仔细地观察着这些人，这群人没有什么道德可言，没有礼貌，粗鲁，愚蠢，可他们也很清楚这些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从一开始，阮晴能看到那些事情，就说明，他们没有打算让她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