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可以

阮晴喝了一口水，勉强将反到喉咙里的菜咽了下去，她皱了皱眉头。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也怪我，如果我没有这个问题的话，也许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看阮晴还想要拿水，席景言赶紧把水壶递给阮晴，他注意到今天阮晴似乎一直在喝水，阮晴不喜欢喝水，高中的时候她就连水壶都没有，更别说去茶水间了，认识阮晴这么久，只有在她生病的时候，她才会不停给自己灌水。

“你生病了吗，是感冒了？还是胃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汤水，会好一点。”

阮晴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她现在肚子里一半都是水，翻江倒海地往上涌，难受得很，她想要伸手去捂自己的肚子，可她的手是冷的，只能起到反效果，即使是坐在位置上，她都不受控制地想要俯下身，只是大脑有根线一直扯着她不让她放松。

阮晴摆了摆手，她半个脑子都已经冻住了，完全无法思考，每跟席景言说一句话她都要想好久，头皮上密密麻麻的汗意，还有身上汹涌而来的寒意，让她清楚自己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不用。”

阮晴强撑着摆了摆手，就算她觉得自己装得很好，但依旧还是佝偻了起来，原本清明的眼神都变得恍惚起来。

“祝回也是你父亲放在你身边的，技术部的李虎跟他们也有关系，我当年意外看到了接头人的脸，所以席董联系我希望我能帮忙，我同意了，但是不得不说，我只有见到那人我才能认出来。”

阮晴的语速很快，好像担心自己会说不完一样，她看着面前的影子，有些窒息。

“我没办法记住任何一个人的脸，任何人，所以我学了十年画画，依旧画不出那人的脸。”

阮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是深不见底的绝望，要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她绝对不会说这个事情，她总是小心翼翼，会在特定的时候记住一个人的穿搭，也会有刻意去记过一个人的长相特点，但多数时候她都是说自己没有在意。

因为从那人离开她的视线之后，他就只剩下了一个白茫茫的影子，她要怎么去记住，就算是席景言，就算是她的父母，她的亲人，她都从未记住过。

“对不起。”

阮晴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右手抓着左手腕，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席景言紧张地站起来，在阮晴晕过去的最后一秒接住了她。

白茫茫的房间，加上刺鼻的消毒水味，阮晴睁不开眼睛也知道自己又进了医院，这是第几次这样被送进来了，阮晴茫茫然地想，上次好像直接晕倒在诊所门口来着，掐人中真疼啊，还有那个葡萄糖水，有点难喝，边上人也吵吵闹闹的，那些医生也不温柔。

“病人的身体情况很差，应该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低血糖，低血压，还有些低烧，贫血，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看她的病历里面有精神类的疾病，应该是这个影响，而且病人看起来似乎很劳累，之前她有失眠的症状，这段时间有复发吗？”

身体这么差的病人，也是少见，阮晴送来的时候几乎就是半条命吊着了，送来的男生看起来很焦急，但是问什么都好像不知道。

席景言脸色惨白地摇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阮晴的身体这么差了，这些天他还一直怪她不理自己。

医生看席景言的反应也是叹了口气。

“我看病人之前有出过车祸，那个时候留下了创伤后遗症和应激障碍，你多关注一下，过会儿她醒来看看能不能让她吃点东西，她的状态太差了。”

“好。”

席景言抓着单子的手都有点颤抖，这时候郁眠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一把抓过席景言手上的单子，精致的脸上眉头皱紧。

郁眠一出现所有人的都被恍惚了一瞬，这人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天生就跟带着光一般，但很快所有人都又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急症室的强度可不允许他们开小差。

“医生，这几天她都没有睡好，基本一天在两三个小时左右，也吃不下东西，反胃情况很严重，她本身胃不太好，饿过头了就更加没法吃东西，基本都是靠奶糖在强撑，还有喝水，还有她最近焦虑很严重。”

郁眠以来就把阮晴最近所有的情况说得清清楚楚，早在几天前她就劝过阮晴去医院拿点药，但是她不高兴去，觉得自己刻意强撑。

“这种情况之前也发生过，我怀疑可能是她的抑郁焦虑情绪引起的自虐倾向，她心情一不好就会饿自己，严重会把自己饿进医院。”

“确实会有这个可能，现在也只能等她醒来了，葡萄糖会让她舒服一点，但是最好还是给她吃点东西，清淡一点的，可能不会引起这么大反应。”

把自己饿晕，这种患者医生也是少见，看来醒来之后能不能恢复还要看，他叹了一口气，就去看其他患者了。

席景言担心地握着阮晴的手，一直以来虽然阮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他知道她一直很坚强，这还是第一次他看见她如此虚弱的模样，脸色惨白如纸，透得他都能看到皮下细细的血管，她的血管也很细，不像他们一样粗的如同树脉一般，而是细细浅浅紫色的如同针线一般。

郁眠坐在病床边上，看着因为心疼紧张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席景言，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和他见面，她原本以为自己可能永远不会跟这人见面，或者说在阮晴跟他在一起后正式介绍一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席景言。”

郁眠叫了一声他，看着男人因为担心的双眸，提出了自己想了很久的建议。

“你今天也看见了，阮晴的状态是很差的，她倔起来几乎没有人能劝得动，我也不行，今天她能捡回一条命，明天谁也不知道，我没法管住她，但是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