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

阮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席景言送她回家的时候她也是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沉默不言，或许是知道阮晴内心在思考着什么，席景言这次没有多话，只是将阮晴送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轻声说了句晚安。

“再见。”

阮晴望着席景言，她喜欢席景言吗？喜欢的，即使骗了自己这么久，她也很清楚自己实际上是喜欢的，她爱席景言吗？她不知道，她不知道爱情是怎么样的，所以不能确定，她想要留在席景言身边吗？很想很想。

可是她要怎么做？阮晴看着看着，即使眼前已经没有了席景言的身影，即使眼前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她也舍不得眨一下眼，恍惚间，好像有什么浸润了眼眶，一抹凉意顺着眼角掉落。

她要怎么做？黑暗很好地藏起了阮晴的脆弱和迷茫，从大学开始，她其实就有了一些些很明显的躯体化症状，对于杨远的厌恶和亲近，让她开始抗拒和任何异性接触，最严重的时间里几乎男生只要接近她一米范围，她就会开始反胃呕吐，眩晕发冷，即使是女生，接触她也很容易僵硬。

她没办法接受任何过密的接触，席景言这几次的接触是在她自控的情况下，不然就是跟上次会议室一样的结果，她连靠近都做不到，怎么跟他在一起？她连正常的爱一个人都没办法做到，要怎么样才能去爱他。

席景言说如果有一天她愿意吻他了，那就是爱他了，她真的有一天能做到吗？不能吧，阮晴想，就算她好像很认真地在工作，很认真地在过好自己的生活，但她内心的孤独恐慌还是存在，她消极又自厌。

小时候她没有得到亲情，长大后她也没有留住朋友，现在她真的能拥有爱情吗？一个连父母都不爱的人，真的配得到这样的爱吗？席景言这么好，他应该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而不是在她身边浪费时间，那样才是正确的才是。

阮晴仰起头，试图把眼泪逼回去，可是那是席景言想要的吗？如果他不喜欢那个人，是不是不会幸福，他应该要很幸福，很幸福很幸福才对。

阮晴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的时候，郁眠还为她留着灯，其实每天回家郁眠都在客厅里等她，郁眠虽然看起来强大，其实内心也有些孤独，她太聪明了，聪明到这个世界上太多太多的东西她都看得太清楚，所以厌烦，也不愿意接触。

“回来了？你和他今天逛得挺晚啊。”

郁眠原本还昏昏欲睡，一听到门口传来声音立马就醒了，她还是很好奇他们今天过得怎么样，希望能对阮晴有些作用，阮晴堕落太久了，遇到席景言之后有明显的好转，作为室友加病友的她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

她太懂阮晴的悲伤了，所以她希望阮晴能够好起来。

“嗯，还答应了要给他画一幅画，他跟画材店的阿姨聊得还挺嗨，我都好久没见过他那样子了。”

阮晴放好鞋子，走进客厅。

“工作以来他对那些合作商永远都是浅笑着，说话带有压力，这次他似乎聊得很开心。”

面对合作商的时候，每一句话都有很多个意思，不仅仅需要很快捕捉到背后的信息还要很快给出相应的反应，并抛出自己的问题，每次看他们谈判都跟做阅读理解一样，累得慌，就算席景言表现得再轻松，她也知道他内心里还是有些厌烦的。

“面对那群人精肯定是啊，一句话拐八百个弯，你去跟那种富贵人家出来的少爷聊，就不会这么费劲了，但也看人，反正我不喜欢跟他们聊天。”

郁眠对此是深有感悟，但她有绝对的实力，在这个国家，没有人愿意得罪郁家，也不会有人这么没眼色地凑到她面前来。

“果然是有钱的人越有钱，没钱的人越没钱。”

阮晴把一袋子颜料放在茶几上，自己累死躺在沙发上，头一次觉得逛街这么累，果然之前她都太迅速了，买完就走，也不会闲逛。

“你和席景言怎么样，我看要不你就先答应他吧，反正也不会有别人了不是。”

郁眠兴致冲冲的朝阮晴提议。

“办公室恋情不可取，而且我的状况，现在去跟他谈恋爱？你确定我不先把病治好？”

阮晴丝毫没有答应席景言的想法，社会上对精神性的疾病还是非常排斥的，她能保证席景言不在意，却不能不在意其他人看席景言的眼光，尤其是席景言的父母，他们要是真的在一起，难道要瞒着吗？不太好吧。

“治病，我觉得没啥，短时间肯定治不好的。”

郁眠躺了回去，要是这么容易治好阮晴也不用吃这么久的药了，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治疗过程，过去四年阮晴都是消极治疗，根本没有任何好转。

只是靠药物维持平时的情绪稳定，和保证吃安眠药能够让她睡着而已，治疗？实话讲，从来没有过。

“郁眠，我没法和人亲近，最少要解决这个问题。”

阮晴无奈，她当然清楚完全治疗好她的可能性不大，而且需要的时间太长了，她过去觉得吃药能够维持就已经非常不错了，但现在不够了，她能够给席景言的不多，但也不能什么都不给。

这不是把席景言当冤大头了吗？这不公平。

“。。。这确实是个问题，你能柏拉图，席景言我觉得不太行。”

太久没有接触过这个问题，她倒是忘了情侣间不能像她们这样相处，是个好问题。

“还有个问题，你们的项目进行到哪一步了？”

杜察会来找她也是让人很意外的，有意思的是，他居然希望她能跟他合作，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会帮助他对付席景言。

阮晴没想到郁眠会问这个问题，她们施工图其实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后面就是要正式开工了，杜察和席景言最近也就这个问题聊过好多遍，为了保证不出问题，席景言安排了不少监督的人。

“差不多了，我要做的就是vi设计了，但是这个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