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晴不想要让席景言知道自己住在哪里,但是如果将来真的跟席景言有什么关系,她肯定是不能跟郁眠住在一起了,可是一想到郁眠后面要自己一个人,她的心就突突地疼。
她自己也是感受过那种孤独的,如果她离开,郁眠就又会重新变成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想找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清理爬房的时候也不会再有人跟她搭话,那种寂寥光是想想阮晴就心痛。
但阮晴也清楚,她们终究是要分开的,她们还会是很好的朋友,只是不能住在一起,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在一起。
阮晴很清楚这点,郁眠也很清楚,躺在摇摇椅上,看着窗外院子里微弱的灯光,那是给荷兰猪的小窝的灯光,她养了一群荷兰猪,看着他们一群吵吵闹闹很热闹的样子,似乎还能抚平一点自己内心的空洞。
日子一天一天过,阮晴每天跟席景言讲述一些自己想起来的东西,席景言也会给阮晴一点自己的想法,也许没有办法一下子改变阮晴内心的想法,但多少还是有一点一点影响的,他们也不像之前那样无话可说,阮晴试着放下自己内心的纠结先去把席景言当作一个朋友一样聊天。
“今天下午就和杜察他们签合同了。”
“不是说担心他们背后搞事情吗?”
有意无意,这几天席景言没有让她继续参与合作的会议,阮晴只能从席景言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情况,基本的合作都已经谈完了,几个老总也很给面子,双方聊得不错,唯一的问题就是杜察这边。
“综合考虑,杜察只是想要损害我的名誉来降低帝都王总对我的信任,以此得到王总手上城北的几个项目,不会在建筑施工上面动手脚。”
“真要是动手脚了,他就是自毁前程。”
席景言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冒着风险的,森山是目前给出价格最合适且信誉能力上佳的唯一一个公司,其他的要不就是名气小,没有资历,能力不足,报价太高等等。
有几个报价低且做得不错的小公司,可惜就是可惜在没有名气,业内知名度太低,他能够信任他们,其他人不行,这个项目不是做给他一个人看的,很多人盯着,任何一个步骤出错误都不行。
这种时候找一个小公司来做,大家对他们没有信任,到最后麻烦的还是他。
“也是。”
这种大公司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声了,说起来这几天杜察也一直给她发消息,但多数都是什么早上好晚上好,她都怀疑杜察是不是开了什么群发消息,跟打卡一样天天在她这里完成任务。
“这次应该不需要我在场吧,这都不是我的专业范围。”
“不用。”
他只需要给杜察留下一个印象就可以了,剩下的就只需要等待,那天杜察给出了底价是压着席景言他们算出的预算来的,可见他对席景言这边非常了解。
找阮晴这条路程安平已经试过了,行不通的,他有九成的把握杜察还会从杨远下手。
这几天杨远也一直试图联系阮晴和阮母他们,他被房东赶了出去,没有地方去,现在只能住在酒店里,阮晴不接他的电话,阮母被阮晴要求拉黑了杨远,他只能不停地给阮晴发消息。
阮晴微信没有拉黑杨远,只是近乎自虐般地看完他的每一条消息,最开始他还只是正常地询问,到后来逐渐变得暴躁,开始辱骂她,觉得她和阮母一样都是不可理喻的浑蛋。
所以之前的爱护都是装出来的是吧?阮晴单手撑着脑袋,心口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一样,闷闷的,眼睛酸涩得厉害,她死死盯着屏幕都不敢眨动一下,生怕自己不小心眼泪就落下来了。
从小到大她受到父母的关爱都很少,所以对那些温情时刻都如数家珍,那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的爱。
小时候班主任要全家福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她想要拍一个都找不到人,后来他们在花园里补上了全家福,在她最想要全家福的三年之后。
还有唯五次的全家出游,游乐园,海洋馆,五台山,雁荡山,游乐园。
还有呢,她急诊医院的时候他们很急就赶来了,再然后呢,阮晴已经想不出来了,这么多年,能想到的居然就这么一点点,七个,连十个手指头都用不完。
我就是靠这么点东西支撑了这么久吗?
果然有些东西不能细想,细想之后时间的滤镜就消失了,失去了时间加注的美好和情绪赋予的价值,细细端详,其实很容易就想明白了,他们只是在闲散时光中感觉无聊了,想起了孩子,像是养宠物一般,随意给点甜头,就能牢牢拴住对方。
“再看什么?杨远给你发的消息?”
阮晴已经习惯跟席景言一起走了,今天席景言办公的晚了些,其他同事都离开了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嗯。”
阮晴的鼻音很重,声音沙哑得像是枯木,席景言还来不及看清杨远发了些什么阮晴就把聊天框关了,假装擦眼睛把眼泪都蹭到了手上,湿漉漉的,她都记不起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今天居然没有忍住。
这么明显的哭腔当然是骗不过任何人的,何况是席景言,他蹲下来把转动椅子让阮晴面对着他。
“难过吗?如果难过的话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停手?都到这一步了,她怎么停手,如果停手的话她对得起她自己的吗?对得起她之前所有的隐忍吗?
“不,不能停手,我已经逃避够久了。”
阮晴攥紧了手,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席景言,这不仅仅是她告别过去的第一步,更是她走出自己舒适圈的第一步,她想要真的从泥潭里爬出来就必须学会面对这些事情,去处理这些事情,一点一点解决。
“席景言,我想要走出去,我必须得走出去,我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