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一直到九点才终于散场,几个人都喝了酒,不好开车,席景言叫了几个司机把人送了回去,头脑清醒的根本不像是一个喝醉了的人。
“你的司机在哪里?我叫他过来接你。”
等了一会儿,阮晴一直没有等到席景言的回话,才发觉这人时不时有点迟钝,阮晴伸手在席景言面前晃了晃,隔了几秒男人眼球才缓缓动了动,好像才发现有东西从自己眼前划过。
“不会真的醉了吧?席景言,还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吗?”
这时候阮晴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主动加一下人家司机的微信,看席景言站得很稳当,也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神态,只是原本亮晶晶的双眸充满了雾气,不再这么锋利了。
“阮,晴?”
席景言慢吞吞地将视线移到阮晴的身上,原本雾蒙蒙的眸子一下子湿润了,委委屈屈地看着她,阮晴不知道为什么席景言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她放柔了声音,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冷硬。
“对,是我,席景言,你家在哪里?”
得到确认的席景言一下子抱住了阮晴,没有反应过来的阮晴根本没来得及躲开,男人滚烫的身躯一下子包裹住了她,瞬间阮晴整个人都像是被麻痹了一样,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像是被强制关机的机器,动不了一点,也没有办法推开席景言。
“席景言?”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阮晴的声音都僵硬了许多。
谁都没有注意到被夜色掩埋的角落里,去而复返的某人,沉默地看了他们很久,杜察的目光在阮晴身上流连,最后看向她的眼睛,还是跟初见时候一样的纯澈干净,就好像一直停留在他脑海里的那个影子一样。
席景言的这一动作明显超过了阮晴能接受的安全距离,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有无数的小虫子在啃食一般,但对方身上滚烫的温度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温暖,让她的心跳止不住地加速。
“席景言?”
阮晴又喊了一遍,但席景言就好像聋了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欲哭无泪的阮晴只能依靠时间去慢慢习惯这过于亲密的距离好让自己的身体能够动起来。
好在他们站的地方并不是那么明显让阮晴还没有这么尴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太近了,阮晴居然都能感受到席景言身上的那股难过。
一直以来席景言在她面前表现出来都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强大模样,都让她忘记了席景言在怎么优秀他本质上还是一个会有情绪的人而已,不是机器。
“席。”
“阮晴,真的是你吗?”
阮晴刚想开口就听到席景言哽咽的沙哑的声音,她听过席景言高兴如阳光般灿烂耀眼的声音,也听过席景言工作时低沉浑厚,充满磁性和压迫感的声音,还有生气时候冷漠疏离如
寒冬般凛冽无情的声音。
唯独,唯独没有听过这样脆弱委屈的声音,阮晴的心好像一下子就被一双大手抓住,心痛得无法呼吸,她只知道自己这些年过得很苦,却不愿意去想席景言这些年找自己找得有多苦。
她虽然不能知道席景言究竟有多喜欢自己,但也清楚绝对大过她喜欢他,就她这样脆弱地喜欢在最开始离开的时候她都会整夜整夜的梦到席景言,会哭着从梦中醒来看着黑暗的夜空慢慢升起阳光,感受着自己的心从最开始的抽痛到最后的麻木。
这种戒断反应一直到她大三才慢慢好转,但她依然还会不自觉地注意所有跟席景言有关的细节,看到相似的背影她会愣神,看到席景言喜欢的东西会停下来思考要不要买,会主动避开所有有关席景言和帝都的消息,甚至看到席景言这三个字她都会下意识地想到席景言。
“是我。”
阮晴垂下眼,不是她一个人在承受这种痛苦,席景言也在承受,甚至比她更加难过,可她只在乎自己会不会受伤,担心自己如果跟他在一起之后会不会分开,担心一些没有发生的事情却在当下一直伤害着他。
说到底还是她太懦弱了,她心里无比害怕自己会跟杨远一样,她害怕自己没办法处理好这些感情,她害怕真实的自己没有席景言想象中那么好,她害怕席景言会讨厌她,她害怕一切,所以抗拒一切改变,她固执地缩在自己的舒适区里不愿意踏出一步,觉得只要不要让他们看到自己糟糕的一面,他们就可以继续维持着这虚假的关系。
喝醉酒的席景言似乎比平常要脆弱许多,也更加地粘人,他抱着阮晴不敢放手,低着头靠在阮晴的肩头,柔软的发丝蹭过阮晴的脖颈带起一片战栗,瞬间阮晴肩头一片都酥麻了,她忍不住地想要后退却被男人的双臂死死禁锢住。
“席景言,你先放开我。”
阮晴试图劝说席景言先放开自己,但席景言根本不理会阮晴这些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你去哪里了?”
“杭城。”
阮晴回答。
“为什么不跟我去帝都大学?”
“对不起。”
阮晴闭上眼,她没有办法,无论是因为什么她终究是选择放弃了他。
“我的错。”
“是我不好吗?为什么你总是不远离我?”
“没有,你很好,是我太胆小了。”
那天席景言问了阮晴很多很多问题,阮晴每个问题都认真回答了,阮晴不知道席景言第二天还能不能记得这些话,但她就是回答了,直到席景言累了,手才慢慢卸了力气松开的阮晴,好在后面司机找了过来,阮晴才终于能够回家。
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路边,她没有什么睡意,准确是她不吃药很少会有睡意,但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她是很嗜睡的,因为梦里有席景言,她几乎是偏执的,想要自己一直在梦里,只要是能休息,她就立马睡觉,后来她不会再梦见他了,她也逐渐对梦没有执念了,变成了失眠。
“席景言,我到底要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