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席景言不知道为什么阮晴突然就定住不走了,有些疑惑的地朝她看去,下一秒他就感受到胳膊处被人握住,整个人被扯到了一边。
什么情况?
席景言现在反应再慢也发现了阮晴的反常。
阮晴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就变了,席景言还没有见过阮晴这样锋利的一面,眉头紧皱好似压抑着某种即将要爆发的怒气,眼中却是隐忍不耐的墨色,深深沉沉中透露着丝丝浓郁的悲伤难过。
顺着阮晴的视线看去,席景言只能透过树丛隐隐约约看到几个中年男子走在前面,几人侧着身子只能看见半边脸,但席景言一个也不认识,也不知道阮晴是否是因为看到了那几人才会突然有这么大反应。
阮晴将自己遮掩在石头后面,透过缝隙看着为首的中年男人。
说实话,阮晴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了,男人的面庞比起记忆中又消瘦了很多,白发掺杂在黑色中十分明显,佝偻的身躯显得苍老羸弱。
她看不见那人的眼睛,也从未看透过那人的眼神,对亲情的执着让她总是被一些微弱的父爱蒙蔽着双眼,在亲情和背叛中苦苦挣扎。
看着那道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当中,阮晴突然就觉得很累,她真的很累,累到她就想这么躺下,再也不起来。
松手的一瞬间,阮晴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肉眼可见的。
“你认识刚刚那些人?”
席景言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这还是第一次他见到阮晴如此无力的状态。
“嗯。”
清怜峰,开发,十万,阮晴闭眼,她大概能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就不能安安静静地过呢?非要这样子。
“我没事,我就是突然看见熟人有点紧张,我不太喜欢在工作时间碰到工作以外认识的人。”
阮晴默默抽回自己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可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温度,她甚至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微垂着眼,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在眼眶里微微打转。
她已经很久不曾哭过了,刚来杭城的时候她夜里总是偷偷哭泣,遇到事情也会在被子里默默流泪,可等时间慢慢过去,她开始习惯这种生活的时候,眼泪就不会再流下来了,有时候难受至极,她也只是望着墙壁发呆,流不出一滴眼泪。
阮晴自己也发现了,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可怕,是那种压抑着不要哭的酸涩和摧拉枯朽一般的声音。
“你。”
席景言还想问些什么,但很快就被阮晴打断了。
“席景言,有些事情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她很清楚,如果她不说,席景言一定会去调查,那段像是垃圾一般恶心又肮脏的时间她不想要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席景言。
就算是活在泥沼里,她也还是希望自己在自己在意的人眼中干净一些,再干净一些。
阮晴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席景言,想要听到他的回答。
可这一次换成席景言沉默了,他来这里就是想要知道当年阮晴为什么毁约的真相,然后将人带回去,但是现在他却犹豫了,他直觉刚刚那几个男人就是解锁真相的钥匙,而且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要不然阮晴不会这么抗拒。
“席景言。”
阮晴这次一字一顿念得很重,带上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放弃这次机会,再等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是什么时候了,席景言第一次主动移开了目光。
“阮晴,我只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想被蒙在鼓里,像是被随意抛弃的宠物。”
我没有,阮晴握紧了拳头,我没有,没有觉得你可以随意放弃,阮晴想要反驳,可自己确实每一次都在放弃他,无论和什么相比,她都没有选择过席景言。
“对不起。”
阮晴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这是她的错,相比起席景言去调查,还不如她自己主动说出来,阮晴闭上眼。
“如果你一定想要知道的话,我告诉你。”
再一次在餐桌上落座,这次席景言专门找了包厢,确保只有他们两个人。
阮晴是一直等到茶饮上完才开口的,毕竟她实在是不想回想当年的那些破烂事。
“我本来没有打算来杭城的。”
阮晴是个很懒的人,平常就算是出门她都不怎么愿意,更别说什么旅游或者换一个城市生活,这对小时候的阮晴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意外来得总是猝不及防的,她一直都知道她父亲在外有些生意,但却并不清楚具体的经营状况,高三那年临近高考的时候,她才突然得知了父亲在外欠了几百万的债务,并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母亲及时和父亲离了婚,但这依旧不能阻止急转而下的经济状况,无论是从帝都的高消费来说,还是从欠债人的追击来讲,帝都都已经不适合他们继续留下了。
阮晴还记得当年母亲和父亲吵得很凶,争吵声和摔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就算她已经将房门死死锁住,但依旧阻止不了声音传到耳朵里。
那时候的她还没有能力去改变父母的决定,就这样她被迫改掉了高考志愿跟着父母举家南迁,那时候的她在遇到这巨大变故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反应,懵懵懂懂的就被带到了杭城。
“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准备报帝都大学的插画系的,我也没有想过去其他地方。但很多事情不是我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母亲最开始要她更改志愿的时候她是不愿意的,她比任何人都想要留在帝都,那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是承载了她所有或悲伤或欢乐的地方,何况席景言在这里,她已经许下了承诺,她想要留下。
“我父亲在外欠了很多钱,我并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只知道我妈和我爸因为这件事离婚了,离婚之后我们还要承担一部分的债务,加上原本的产业中我妈还有一部分的股份,这部分亏损也是要承担的。”
欠债还钱,不明状况的她觉得只要还清债务就可以了,但是那样一大笔数额他们没办法一次性还清。
“我爸没办法还清债务,所以我弟弟被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