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你先反悔的，却要我来承担这后果，你的未来是未来，我的未来就不是？”

“阮晴？你凭什么认为这件事就可以这样过去？别忘了，是你同意的，一起去帝都大血！”

“我。”

阮晴嘴唇轻颤，这件事确实是她的不对，无论怎么说，她没有去帝都大学是板上钉钉的，无论如何也无法反驳的事实。

“帝都大学其实挺好的。”

阮晴这话说得毫无底气，眼神躲闪着不敢去看席景言，帝都大学确实很好，但是对当年的席景言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少年天资过人，在数理方面是少有的天才，早早得就收到了来自国外顶尖院校的邀请，免除学费，全额奖学金，硕博连读，每一个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大的诱惑，帝都大学虽好，但在学术方面还是比不过世界排名前三的斯顿皇家学院。

“是挺好的。”

席景言的语气略带嘲讽。

“挺好的你不也没去吗？”

一句话噎得阮晴无话可说，长久的沉默之后，阮晴轻叹。

“席景言，你想要怎么样？”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时光不可能逆转，她也不可能再回到那时候跟席景言一起上帝都大学，她能做的不过就只是在现有的条件下好好补偿席景言罢了。

“我想知道原因。”

“我说过了，江南水乡，还有老师的推荐。”

“阮晴。”

席景言的语气突然加重，死死得盯着阮晴的眼睛，一字一顿，阮晴一下子就明白了席景言根本不相信。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还是你觉得，有些事情说得多了，就能够骗过所有人？”

可是那又如何呢？阮晴在心里反驳，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追究当时的原因又有什么意义，知道了又能如何，是能改变她毁约的事实，还是能重新回到过去，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

手指在水杯上轻微摩挲着，席景言看着阮晴的眼神从开始的凌厉变得厌恶，到自弃，逐渐变为最后的平淡沉默如水，他丢进去的石子也仅仅激起了一圈涟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每次都是这样。

席景言的眸色微沉，他最讨厌的就是阮晴这副模样，好像这世界上什么事情对她来说都是那么轻飘飘无足轻重。

“那你想要怎么样？”

阮晴突然就觉得很累，不是因为席景言要追究这件事，她只是觉得她没办法把事情做好，她总是做不到自己承诺好的事情，每次都会碰到一些时运不济的坏事把一切都搅乱。

所以后来她再也不做承诺，也不想再去面对这些事情，因为一旦做不好，不仅仅是对他人不好，她自己也会陷入无尽自责和反复的自我厌弃之中。

“我只能说尽我所能。”

最后阮晴还是加上了这一句，阮晴闭了闭眼，没办法，这是她的问题，她已经够对不起席景言了，不能再这样了。

“所以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是吗？”

席景言的声音沉了下去，阮晴知道，这是他生气的信号，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这件事终究是不会有结果的。

相比起阮晴的破罐子破摔的摆烂心态，席景言就很不好了。

其实席景言生气是很恐怖的，阮晴有幸见识过一次，那是席景言第一次对她用那样不耐烦的语气说话，可终究席景言是没有朝阮晴发过火的，所以这次也一样。

阮晴不再说话了，她只想尽快吃完饭，也希望席景言之后可以不要在追问这件事。

终究这顿饭还是在沉默中结束了，离开的时候阮晴婉拒了席景言想要送她回去的邀请，席景言深深看了阮晴一眼，这一次没有再坚持。

听着汽车发动轰鸣的声音，阮晴只感觉耳膜一阵阵刺痛，鼓鼓涨涨又沉闷的声音让她十分难受，可她又害怕被人发现，只能默默得将自己往角落移动。

见到席景言欢喜吗？是欢喜的。

可是欢喜没有大于忧虑，思念也没有强过理智，所以还是难受的。

阮晴不敢去看席景言的车子，只是听着声音来判断席景言是否已经走远，随着声音的减弱，阮晴的背缓缓的弯了下来。

记得最开始来杭城的时候她还不习惯，不习惯这边的风土人情，不习惯这边的饭菜口味，不习惯从天堂跌入人间的落差。

那时候她的身体很差很差，差到她走在路上都会有人问她是否需要叫救护车的地步，可是她终究还是撑着独自走完了那条路。

“你什么时候回来？要阿姨给你做些吃的吗？”

在阮晴就快要靠着墙壁蹲下的时候，手机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是郁眠的信息。

“马上回来，能做点白粥吗？”

“好。”

阮晴回到家后没有跟郁眠说起席景言的事情，但从阮晴突然低落的气息郁眠也很迅速的察觉到阮晴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当天晚上阮晴少见的早睡，原本应该无梦的夜晚被荒诞的噩梦所取代，阮晴梦见自己回到了高中的时候，还是她和席景言，她还是答应了席景言在一起，可是最后她依旧是头也不回的远走家乡，再也没有回来，也再也没有去见他。

她梦见了许许多多的场景，开始都是他们站在一起，可最后的结果都是分开，阮晴不知道她究竟梦见了多少段画面，只知道无论是怎样开始，都是没有结果的。

阮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醒来过了，晨曦的微光透过窗帘洒在她的被子上，跟那种浓烈的阳光不同，这是稀薄的亮，清新凉凉的味道。

闻着一天里最为干净的味道，阮晴罕见的起了点兴致，打算自己慢慢走去上班，因为起得够早，所以她并不担心自己会迟到。

露水混着青草的香气，阮晴看到早餐店的阿姨叔叔已经开始忙碌得准备，路边的小摊贩也骑着三轮车晃晃悠悠得寻找合适的位置，走在马路边也没有那么多汽车，安静得好像不是那个忙碌卷到飞起的杭城。

一天的好心情从一顿好的早饭开始，结束于一段荒诞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