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景琛心脏漏跳半拍,怕她自杀,疾走几步到她面前,手指上的血已经干枯,手腕完好无损,没有一点痕迹。
不是自杀。
他眼神中透露着凌厉,口吻凶恶,“站起来。”
夏晚禾思绪回笼,迷茫中接到指令,身体条件反射站起来,脑袋低着,没正眼看他。
分明还在闹脾气。
她有什么资格跟他闹脾气。
荣景琛原本一肚子火,现在见她别别扭扭的样子,居然消散了些。
她是起火点,也只是灭火器。
拿她没办法。
“手指怎么回事?”
“不小心咬破了。”夏晚禾举起手,确定手指只是破了点皮,露出一块肉,没多大事,也就放下了。
荣景琛单手拿起她的手,自此查看,语气依然强硬,“不能改改你这坏毛病?”
从小到大,遇到事情就咬指甲,啃手指。
做这些能解决事情的话,大家都别去做别的事情了,啃手指算了。
夏晚禾挣扎几下,挣脱不掉,也就放弃了,小手任由他拿捏,由着他给自己手指上药。
荣景琛这人看起来挺粗糙,纨绔公子哥的模样,没想到,给人上药还挺顺手,贴的创可贴也很平整,完全不像段泽榆那样毛手毛脚。
夏晚禾不禁想到大学毕业前,有一次情人节,他送了她好大一束玫瑰,接过来的手不小心被划伤手指,段泽榆只是用纸巾简单擦拭了下,又说了几句情话,这件事就过去了。
后来她听佣人说,段泽榆每次送给楚薇薇的花,都是上千朵,故意让她抱不住,免得划伤手。
他也会爱人,也会疼人,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她罢了。
夏晚禾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指,荣景琛一把抓过,握在手里,“别看了,还想啃?”
“没有,在想别的事情。”夏晚禾悄无声息地从他手中抽走,“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间,他应该下班回酒店,或者参加party,不应该来医院。
“看看那只病老猫,和他脾气倔上天的小猫。”荣景琛又拉住她的手,脸色依然不明朗,仿佛她若挣脱,他就敢要她好看。
夏晚禾就让他拉着,依旧不想去看他的脸。
荣景琛倒是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生气,也清楚她心系手术室里的人,捏了捏她的手指,以作安慰。
手术一直持续到半夜,夏父被推出来,转移到了ICU病房。
叶凯文拉下口罩,憔悴的面容洋溢着喜悦,“手术很成功,熬过24小时基本就没有太大问题了,不过这24小时是关键期,很容易产生排异,我会全程跟踪的。”
没事就好。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回到了肚里。
夏晚禾双手捂着嘴,眼泪瞬间落下,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谢谢你。”
“不用感谢我,您太客气了,夏小姐。”叶凯文余光落在荣景琛身上,他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感动的一幕与他无关。
叶凯文安慰着哭得不能自己的夏晚禾,欲要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荣景琛却先他一步,将夏晚禾搂入怀中,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
叶凯文微怔,若有所思地瞧了一眼他怀中的女人,悻悻地收回手,转身走到医生办公室。
办公室内,一群累瘫的护士医生都在抱怨。
“那夏小姐到底什么来头啊,居然能住进荣家特定房间,还请来叶大神给他们治病,该不会是下任少奶奶吧?”
“不可能吧?我觉得那个女人好眼熟,好像从哪儿见过,印象之中是个有妇之夫来着。”
“有钱人玩的花着呢,那可是段家少奶奶,听说两人还是亲戚关系,之前以为就是单纯的帮忙,你们是没看到他们搂搂抱抱,难舍难分的样子。”
“真恶心……”
叶凯文无视他们的话,直径走到自己办公室里,换下带血的衣服,找了一件清爽的T恤换上。
敲门声响起。
“进。”
叶凯文坐在椅子上,按了按眼眶,半闭着眼,疲惫不堪。
“叶医生,这个是您要的肺源资料。”
“好,放在桌子上吧。”
护士有些犹豫,还是放在了桌子上,“您尽快看,荣少吩咐过,不允许肺源资料外流。”
“嗯,我会尽快的。”叶凯文唇角上扬,露出和煦微笑。
护士离开后,笑容瞬间变得无比冰冷,混血脸上充斥着寒意,翻开页面,冰冷的琥珀色瞳孔倏然紧缩。
夏晚禾守在ICU门外,直到凌晨才被荣景琛劝离。
她也清楚,自己待在门外,没有任何用,只有祈祷。
累垮了身体,夏父知道后,只会更焦虑。
夏晚禾半推半就地躺在荣景琛怀里,琢摸着两人之间的矛盾是不是有所缓和。
要不要开口问问老太太的事。
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差点把“我有事问你”几个字写脸上了。
荣景琛还没消气,也不想给她台阶下。
他要她乖乖找个台阶。
夏晚禾纠结着睡着了。
荣景琛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这个台阶,直到第二天,他顶着黑眼圈来到公司。
职员们战战兢兢,生怕招惹这尊大佛不高兴。
陈秘书发现他这两天情绪十分不稳,泡了一杯安神茶送过去,“荣少,最近您和夏小姐闹矛盾了吗?”
荣景琛喝了口茶,觉得不对味,茶杯重重地摔在桌面上。
陈秘书敢确定,百分百是闹别扭了。
只有牵扯到夏晚禾的事,荣景琛才会别扭。
荣景琛冷峻地说道:“今天的安排是什么。”
“付总已经到楼下了,今天要和他商谈J国的业务。”陈秘书话音刚落,付之州匆匆忙忙从门外赶进来。
他身穿绿色休闲西装,里面是一件大花衬衫,没有系扣子,松松垮垮露出大片胸肌,同色系的西装裤子,脚上是一双新款白色板鞋,看起来像个花花公子。
他走进来,拉开荣景琛对面的椅子,直径坐上去,“我说老荣,你也给我们这些朋友留点后路,你赶杀段氏也就算了,别把我们诺曼拉下水啊!我只是个做酒店的小老板,跟你们家大业大的比不了。”
荣景琛眉头轻挑,“放心,没动你们那块业务。”
付之州英俊的脸上露出焦虑神色,“段氏都快被你玩残了,留个烂尾业务给我,还有什么用?我爸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段氏快不行了,一天七八个电话催我撤资,我快被他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