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景琛原本压低的眉头紧皱,欲要弯下的身体一僵,极为冷漠目光死死地盯着她。
夏晚禾动了动身子,想躲开他的眼神。
她有点怕,万一荣景琛怒了,曝光了他们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老太太视线流转在二人之间,稍作审视,在佣人搀扶下,坐稳身子,关心着:“晚禾,你是不是昨天受了什么刺激,我看你心神不宁的。
她心神不宁,完全是因为荣景琛的捉弄。
可又不能讲实话。
只能把这颗又苦又涩的黄连,往肚子里咽。
夏晚禾笑容温婉,顺水推舟应道:“昨天的事确让我有点伤神,但不碍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老太太压了一下眉头,“是泽榆太过火了,等他来了,奶奶一定替你做主,帮你教训他!”
夏晚禾的笑容僵住了。
想必昨天的事,老太太已经了解了个大概
看似在替她教训段泽榆,可老太太只口不提夏家的事情。
摆明了在袒护段泽榆。
在老太太心中,段泽榆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哪怕段泽榆做了天大的错事,也只是云淡风轻地批评几句,事情就当翻篇了。
她是晚辈,过去的事不可再提,否则就是驳了老太太的脸面,是不孝。
半晌,夏晚禾才硬是挤出一句:“奶奶……能替我做主就好。”
“哎,这就对了,人一生哪里有风平浪静,夫妻俩要磨合好,就必须要有一个孩子,等你生下孩子,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老太太最后几个字,说得意味深长。
夏晚禾最想要的就是父亲平平安安,夏氏重振光辉。
这是在提点她,想要得到这些,就必须生下孩子。
孩子,是一切荣华富贵的前提。
难道她是否过得幸福,都不重要吗。
夏晚禾静静地坐着,脑海却悲凉万千。
那股说不上的痛意。
席卷了全身。
“奶奶,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段泽榆走入房内,把淋了雨的毛呢外套脱下,递给佣人,与老太太打了声招呼,斜了一眼坐在夏晚禾不远处,细细擦手的荣景琛。
“来了?”老太太语气不冷不淡应道。
段泽榆本来就不爽,见到荣景琛安安稳稳坐在这,更加不爽了,“奶奶,你为什么请外人来家里,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老太太忙道:“什么叫外人?那是你小表叔!还不赶快叫人?”
段泽榆冷笑一声,“那也是表亲,不是外人是什么。”
他这话算客气了。
若不是看在老太太年纪大的份上,他一定会把荣景琛骂得狗血淋头。
窥视他妻子,欺负他情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他肯定会讨回来。
老太太骂了他一声不知好歹,再次拿起剪刀,狠狠剪掉木兰花一根粗枝。
枝桠掉到段泽榆身上,他嫌弃地拍开,“奶奶,这花都快被你剪秃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买一盆。”
“这盆花,还是你和晚禾结婚时,从国外运来的,我精心养了三年多,这主干倒是没长多少,也不开花,枝桠反而长满了一片,今天刚好得空了,必须修剪修剪。”
老太太深深扫了一眼段泽榆,他脸色变得难看了些,是明白了话中的意思。
花的主干是夏晚禾,没用的枝桠自然是指楚薇薇。
她回国,来到段家,老太太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楚薇薇一直霸占着她孙子,经常和段泽榆出双入对,还想一跃飞升到少奶奶的位置。
她想都别想!
绝不可能!
段泽榆沉默许久,说道:“或许,枝桠也会开花。”
“枝桠长得旺盛,就会压垮这棵树,再过几年,树也会死。”
“我看外面的玉兰,都长得很好。”段泽榆还是不死心。
已经把话摊开了,段泽榆还是执迷不悟。
老太太气得拍了下桌子,身后管家递来一叠照片,摆在段泽榆面前。
段泽榆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压了下来。
夏晚禾也跟着看了下,全是段泽榆和楚薇薇在不同场合亲密照。
“那丫头可比你想象中复杂得多,你还替那丫头教训起你老婆了?想要让整个徽京都知道段家的丑事吗?”
凌厉的呵斥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老太太胸口起起伏伏,气得不轻,“还闷着不做声?还不快给晚禾道歉!”
段泽榆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只能按照老太太的意思去做。
乖乖跟夏晚禾道了歉。
夏晚禾并不想接受,又不能抹了老太太面子,随便含糊了过去。
老太太这才眉头舒展,吩咐佣人:“把花搬下去,上菜吧。”
刚荣景琛坐在一旁,完全没有插嘴的意思,静静看完戏落幕。
这顿饭吃得夏晚禾如鲠在喉,老太太总时不时让段泽榆给她夹菜,催促俩人赶快生孩子。
荣景琛话本就不多,偶尔插一两句。
一直到午休时间,老太太回到屋里休息。
夏晚禾本就不喜欢这里,就想借口离开,“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回?回哪儿?”段泽榆忽然站起身,抓住她的手臂,猛地往自己怀中一带,“你名下资产被冻结,用度连条裙子都买不起,还能出去租房?”
夏晚禾用力挣脱段泽榆的胳膊,没好气道:“我在段氏工作这几年,也攒了些钱,够出去租一个小公寓了。”
“公寓?你身为千金大小姐,又嫁到段家,住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你能忍受小公寓的环境?”段泽榆不屑地冷哼一声。
夏晚禾明显不想再与他纠缠,“你放心,没有我习惯不了的环境。”
在段家如此高压的环境下,她都生存了三年多。
还会害怕自己搬出去住?
“最好是如此,别到时候哭着回来求我。”段泽榆咬牙,没想到这女人骨气这么硬。
夏晚禾听笑了,“别做梦了,段少爷,让我求你,还不如找个高楼跳一跳。”
段泽榆本就一肚子气,这下彻底点燃了,“夏晚禾!别忘了,你爸爸还在我手里!你少在我面前狐假虎威。”
她爸爸是他最好一张底牌。
但这张牌是双面剑。
“我爸爸是冤枉的,我会证明爸爸无罪,但那个时候,我一定会跟你对峙公堂。”
恶人,一定会遭到恶报!
“好!”
他倒要看看,这该死的女人有什么本事。
二人不欢而散,荣景琛也起身,给了陈秘书一个眼神,让他去推夏晚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