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轮椅了,怎么会不严重?晚禾,跟奶奶回段家,咱们找医生好好看看。”老太太心疼地拉住夏晚禾的一只手。
还好是那只没有受伤的手。
不然老太太见了,又是一阵关怀。
她淡淡一笑,“奶奶,你别担心,都处理好了,只是有些擦伤,医生大惊小怪才坐的轮椅,过几天就能走路了。”
老太太还是不放心,“看来以后得派个保镖跟着你了,不然再出了什么事,又联系不上你,可怎么办?”
夏晚禾目光微滞。
保镖哪里有用,段泽榆发起疯来,除了老太太能按得住他的性子,谁敢碰大少爷一下。
派了保镖,就等于身边又多了一双眼睛。
她和荣景琛之间的事,若传入老太太耳中,想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情。
许久,她才缓缓道:“奶奶,我用不着的。”
“这次运气好,能遇到景琛,那下次呢?”
没有下次了。
夏晚禾暗戳戳想,如果段泽榆再对她动手,就报警。
也让他尝尝被抓到警局的滋味。
陈秘书拉开座椅,荣景琛坐在老太太正对面,佣人递来一杯泡好的龙井,他接来透白色古瓷杯,到鼻梁下轻嗅,再品。
“姑姑,家里茶味道越来越浓了。”荣景琛放下茶杯,指尖轻敲玉石桌,轻笑道,“看来姑姑之前是把好茶叶藏起来了,不肯给我们这些外人喝啊。”
荣景琛很少在公开场合笑,夏晚禾才发现,他笑时左脸有个小凹陷。
恍惚间觉得有些熟悉,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老太太被他的话逗笑了,“胡说,你哪次来不都是准备的上好龙井,只是你非要喝红酒,好茶可不是用来给你醒酒的。”
荣景琛目光深邃,落在那颗玉兰花上,“想必是姑姑家的好玩意多,我怕是没机会都品味一遍。”
话里话外,藏着别的寓意。
似埋怨,又似讥讽。
老太太怎能听不出暗喻。
“那可怨不能埋怨我这老太太了,你若是这些年多来段家走走,我们段家这些玩意早就被你尝个遍了。”
老太太说着,便有些惋惜,“你小时候,可是经常把姑姑挂在嘴边的,现在姑姑年纪大了,你也不来多看望姑姑了。”
荣景琛的父亲和老太太年纪相差极大,后来又因为生意缘故一直呆在国外,小荣景琛在国内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只有老太太一人。
那时候他性子纨绔,像是一匹烈马,闯了不少祸,不敢告诉荣家人,老太太瞒着荣家,替他摆平不少事。
不知从何时起,荣景琛性子逐渐沉稳下来,内敛得可怕,心变思多,捉摸不透。
“这不是来了吗?”荣景琛回应极为平淡。
老太太深深叹了口气,“既然来了,我也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堂堂徽京的老祖宗,居然有事拜托荣景琛?
徽京要变天了吗?
夏晚禾一惊,瞠目结舌。
荣景琛好似早就料到有这一天,骨节分明的手指拎起茶壶,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静静等待老太太的下话。
“泽榆这孩子跟你不对盘,但他终究没什么坏心眼,看在我们二家是亲缘的份上,你就让让他吧。”老太太声音平稳,语气中夹杂着无奈。
她的一声呼风唤雨,如今却败在自己亲孙子手中。
荣景琛身体往后靠了靠,语气依旧冷淡,分辨不出情绪,“姑姑,您这话就生疏了,段泽榆是我的表侄,我怎么会对他下狠手呢,只是职场上的打磨罢了。”
老太太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依着荣景琛的性子,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也算给足了她面子,没有把段泽榆置于死地。
这些年徽京发展日新月异,段家很多人还沉浸在老太太是一把手的美梦中。
荣景琛这次没受邀约就登门拜访,相当于给他们敲个警钟。
夏晚禾竖耳听他们打哑谜,悄悄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不管是荣氏,还是段氏,她都招惹不起。
这两家人针锋相对,必然会掀起血腥风雨,她可不想当炮灰。
夏晚禾默默地【表情】给老太太到每一杯茶,递到她面前,老太太一笑,夸赞道:“还是晚禾贴心,不像某些人,只会自顾自饮茶。”
不管如何,荣景琛都是小辈。
在段泽榆事上被压了一头,老太太自然会在别的事情上讨回来。
夏晚禾却听得头皮发麻。
莫名觉得自己被当枪使了。
荣景琛看了看夏晚禾,手指敲了一下茶杯杯缘,“看来段太太茶艺一定有水平,能把姑姑哄得这样开心,不如给我也沏一杯?”
话说者无心,听得却别扭。
好像她手里沏的是茶,泡的却是他。
夏晚禾硬着头皮,给荣景琛沏了一杯茶,暗自诅咒他喝下去的时候被呛到。
荣景琛慢慢抿了口茶,余光却紧紧抓住夏晚禾的身体,仿佛入口的不是茶水,而是她的水。
“是啊,晚禾在段家老宅时,经常给我沏茶,我很喜欢她的手艺,之前还跟她说过,让她把这份手艺传给后嗣呢。”
老太太呵呵一笑,满眼自豪。
提及孩子,夏晚禾吓得心脏突突直跳,大气不敢吭。
老太太该不会是察觉到她想用荣景琛的种子怀孕,冒充段家子孙了吧。
今天这场餐,其实是鸿门宴。
荣景琛若有所思扫了眼夏晚禾,睨着满怀心事的她,心里不由升起一团火。
长腿稍动,昂贵的皮鞋尖,轻轻蹭着她未受伤的小腿肚,缓缓向上,探入薄真丝裙摆。
他坐得笔直,表情依旧,任谁也不知,脚下竟不老实地在她纤细的小腿游走。
酥酥麻麻的感觉,诱得夏晚禾天鹅颈逐渐蒙上一层嫣红,娇圆的耳垂变成了粉红色。
夏晚禾越发紧张,恍若间手一抖,茶壶不小心摔到地上,热水溅到她脚背上,红了一片。
“哎呀,晚禾你没事吧?”
老太太也吓了一跳,在管家的搀扶下站起来,想要看她的伤,荣景琛先疾步上前,拿起老太太放在桌子上浇花的水杯,对着脚背泼去。
好在茶水不是很烫,也不至于烧伤,只是稍稍烫红了一点皮。
夏晚禾穿着一双露脚背的黑色玛丽珍,白皙瓷肌,肤如凝脂,烫后嫣红乍现,看起来很严重。
“怎么毛毛躁躁的。”荣景琛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
分明受伤的认识她。
他又在生哪门子气。
夏晚禾越想越憋屈,低着头,闷声道:“不好意思,让小表叔见笑了。”
小表叔三个字刻意疏远着关系,悄无声息拉远了二人的距离。
像是一只野猫,他若敢靠近她,就要竖起牙齿对他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