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责的口吻,仿佛她才是那个段少奶奶。
只可惜,她根本不稀罕的位置,却是楚薇薇做梦都想拥有的。
楚薇薇的话,分毫伤不了她的内心。
而是觉得恶心。
夏晚禾收敛嘲笑,轻描淡写道:“楚薇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段家少奶奶的位置你还没坐上,就开始耍威风了?”
“我是教你做人。”楚薇薇绝不承认自己有错。
夏晚禾斜了她一眼,目光越过她,游离在附近客人身上,声音压低几分,“楚小姐,你猜猜,这附近有没有奶奶的眼线?”
老太太讨厌楚薇薇是人尽皆知的事。
当年段泽榆想金屋藏娇,被老太太的眼线抓个正着,丢到国外。
她好不容易回来,万一又被老太太盯上……
看戏的荣景琛半晌冷不丁提醒,“楚小姐是在教段家少奶奶‘做人’,还是在教荣家的侄媳妇做人?”
无论是段家还是荣家。
她哪个都惹不起!
楚薇薇自生闷气,又不敢反驳。
荣景琛见她支支吾吾,不紧不慢道:“教育段家少奶奶,恐怕还轮不到你来插话,先想办法保全你自己吧,毕竟这徽京上流圈子,最看不起得起情妇。”
言下之意,哪怕你上位成功,徽京太太圈也不会认可你!
在太太圈混不开,只是得到段太太的名号,无疑是判了死刑。
任人欺负的空架子罢了。
楚薇薇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一晃,装作头晕的模样倒在段泽榆怀中,“泽榆,我有点头疼,我想回家。”
段泽榆拥着她,恶狠狠瞪了夏晚禾一眼,“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带着楚薇薇离开店内。
闹剧结束,夏晚禾松了口气,依靠在轮椅上。
明明打赢一次。
内心没想象中爽快。
狼狈退场的不止他们,连同她也是。
夏晚禾忽感手心酸痛,松开捏住轮椅的手,掌心一道深深的红印,有些地方还破了皮,刺痛着神经。
荣景琛看着她的掌心,浓眉蹙紧。
她下意识想藏起手心,荣景琛先一步蹲下身掰开她的小手,“吵架就吵架,还反刺自己?”
“太生气了,没注意到。”夏晚禾想要抽回手,荣景琛稍稍用力捏了下她的手指,她动了几下,放弃挣扎。
荣景琛一记厉光扫去,“还动?嫌弃自己身上伤不够多,想多添几个?”
夏晚禾心里喊冤。
分明是你拉着我的手不放,怎么又成了想多添伤口?
她没有表现出不满,更没有开口解释。
表现得像个受气包。
荣景琛气不打一处来,“陈秘书,去买药膏。”
“不必麻烦了。”夏晚禾婉拒,“这点小伤,犯不着使唤他。”
“连陈秘书你都要心疼?你人怪好的。”荣景琛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陈秘书。
无形间,陈秘书觉得自己倍感压力,溜去买药膏。
夏晚禾怔忪。
阴阳怪气的口吻,像极了捉奸的丈夫,在怒斥自己的妻子。
以他们的关系,用得着生气吗。
“我只是觉得小伤,没必要。”夏晚禾觉得药膏还没拿到手,伤口就愈合了。
荣景琛无视,捏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呼了呼。
暖暖的气息,弄得夏晚禾有些痒,身子微颤。
她哪里被如此呵护过。
第一次以高位者的角度俯视他,浓眉之下,纤长茂密睫毛随着节奏上下煽动,剑眉星眸,清新俊逸。
难怪徽京人称他为最难驾驭的男人。
光凭这张脸,就能惹得无数女子心动,跪匐在西装裤脚。
何况,还这么温柔。
让人陷入错觉。
荣景琛倏然抬眸,如夜泼墨般,她仿佛跌入星河,怦然心动。
他勾唇,“夏小姐,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做,是出于喜欢你吧。”
夏晚禾回神,小脸一阵焦躁。
居然后知后觉盯着这张脸看了半天,还被抓包,心里多了几分懊悔。
“我没有那样想过。”
荣景琛低声说:“你是我的东西,必须完完整整,毫发未损。”
她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
是啊,他是天之骄子,参与这场闹剧也是为了报复段泽榆。
云泥之别,他怎会看得上她呢?
刚刚炙热的心,瞬间跌落到深渊。
“荣少,药膏。”
陈秘书见二人气氛不妙,递来药膏,又退后几步。
夏晚禾愈要接过药膏,荣景琛抢先一步拆开包装,药膏挤在手心上。
湿漉漉的药膏微凉,散发着淡淡薄荷味,荣景琛动作轻柔地铺开,火辣辣的痛瞬间被浇灭。
不知是因为药膏,还是因为他的关怀。
夏晚禾感觉到心里暖暖的,砰砰乱跳。
上完药,荣景琛斜了眼陈秘书,“下次别买这种破药膏,涂不开。”
陈秘书轻点头,很想说“这已经是药店最贵的了”,见荣景琛转身推着轮椅出门,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今天的荣少,不对劲。
跟在荣少十年,他很少见他亲手伺候人。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丑闻缠身的女人。
夏晚禾累了,不准备再逛,荣景琛干脆提议回酒店,老太太那边,他来应付。
她摇头,老太太如此安排,肯定有不是简单的用餐吃饭。
荣景琛拗不过她,只好带她去云阁山庄。
山庄在三环开外的一座山腰上,平日烟雾缭绕,青翠茂密的树茂密而生,当年段老爷子为了哄老太太开心,特地花重金买下。
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也经常来这边怀念他。
平日只有一半园区开山水环绕、曲径通幽苏派建筑
到访,就会变成私人庭院,只招待段家子孙。
夏晚禾心情复杂的看着山水环绕,曲径通幽的苏派建筑,总倍感压力。
“段太太,荣少,老太太已经在内恭候已久,请二位入座。”管家毕恭毕敬地打开车门,看到夏晚禾坐在轮椅上,面露一丝惊讶。
夏晚禾点头。
对于老太太的到访,她丝毫不惊讶。
先前老太太安排她与段泽榆约会,他故意迟到几个小时,或者干脆不来。
偶然一次,她不小心说漏嘴,老太太就会出现在安排约会的地点,确保段泽榆到访后再离开。
荣景琛本想亲自推夏晚禾轮椅,夏晚禾觉得不妥,指定一个下人帮忙。
来到老太太安排的地方,她坐在镶嵌玉石的红木桌前,手拿着一把剪刀,细细修剪摆在圆桌上的玉兰花,昂贵的桌面上,散落着几根枝叶。
老太太今年快九十,依然坐得笔直,保养妥当的面容,看起来只有六十出头。
夏晚禾悄悄离近,柔声唤了句,“奶奶。”
老太太剪断一根稍微粗壮的杈枝,放下剪刀,眉眼间充满慈爱,“瞧我这耳朵,都没听到晚禾进门……哎呀,怎么坐轮椅了?”
面对老太太的体贴,夏晚禾隐藏情绪,“没什么,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