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愧疚

姬无伤将水烧好，盛在木桶里，一桶一桶地往永宁宫送，许若意只能傻着眼看他操作。

姬无伤将热水掺着凉水倒进永宁殿中的浴桶里，合成刚刚好的温度，姬无伤又担心许君意着凉，往浴桶里多加了一桶热水。

夜色朦胧，浴桶中的水发出微弱的波光，月光倾洒，犹如银纱轻轻覆盖。

许君意站在浴桶旁，她轻轻伸出手，指尖轻触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水汽缭绕，缓缓上升，仿佛仙境中的轻纱。

许君意的双手白皙如玉，宛如两朵盛开的百合，在这朦胧的夜色中更显娇媚。

当这双纤纤玉手完全浸入水中时，她感到一股暖流从指尖传来，仿佛春天的阳光普照大地，温暖而宜人。

水温适中偏热，宛如一位贴心的恋人，轻轻抚慰着她的肌肤，让她的心灵也沉浸在这份舒适中。

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宁静与美好，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许君意面前，姬无伤静静地观察着许君意，见温度可以，于是留下许君意独自沐浴，姬无伤弄好了水便离开了。

夜色渐深，浴桶中的水依旧波光粼粼。许君意从水中抽出手，水珠顺着她的手指滑落，宛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她轻轻甩了甩手，水珠四溅，落在地上化作一朵朵水花。

她抬头望向夜空。烧水水的这一会儿功夫，姬无伤身上的衣风裳已经有了七成干，余留下的三成水分紧紧贴在姬无伤的肌肤上。

姬无伤原本便是个极为讲究的人，为人略有洁癖。

虽然在外行军多年，原有的那些富贵毛病已经烟消云散，可他仍旧受不了湿衣服沾在身上的不适感。

此刻姬无伤虽然不再有方才的那种燥热和冲动，但不知是何原因，心中格外烦躁。

之所以烦躁，不在于许君意而在于他自己。

有了这样的反应，姬无伤大抵也猜得到是先前喝的那碗汤药的缘故，可尽管如此，姬无伤仍旧无法原谅自己这般强迫许君意的行为。

他曾对自己说过，既然知道自己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她，便要真真正正地走进她心里。而非如此，用这种行为和手段，将她困住。

姬无伤不停地揣测，揣测许君意是否受了惊吓，受了委屈。

他宁肯孤寂一生，也不愿委屈她。

是故姬无伤又打了水，但并未去烧开，直接倒进了磬兰殿的浴桶里，然后便急不可待地褪去身上微湿的衣裳赤身进入凉水之中，姬无伤被冷水包围，水位已经没过胸膛，可姬无伤丝毫不觉得寒气袭人，他反而正需刺骨的冷水中使自己保持清醒。

这一夜，短暂而又漫长，回首想来，两个人方才的亲密不过是一瞬的时间，但其中感触，犹如白马过隙，仿佛千年万年一般，一直到清晨起床，两人双双没有出过房门，姬无伤一早来到许君意的门前。

本欲与她打声招呼再去上朝早朝，但屋内并未有任何动静，姬无伤思索着昨日她受尽惊吓，应该也是累了，是故不再打扰她.

于是将提早准备好的早膳放于永宁殿门口，在食盒上面留下了字条。

注明道：“若早膳尚温，可食之，若已凉，且等片刻吾即带之。“言简意赅，没有余的话，放下食盒后，姬无伤便就此离开，进宫去了。

然而，许君意一早便醒了，她的眼睛虽然睁开，但灵魂似乎仍沉浸在昨夜的梦境之中。

那梦中的画面如此真实，让她醒来后不禁感到一丝错愕。她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双眼空洞地望着窗外的天空，任由思绪飘向远方。门外的世界仿佛与她无关，那些细微的动静、那些悄然流逝的时间，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她的眼眸中还残留着梦境的痕迹，充满了困惑和迷茫。昨夜的那一幕如同梦魇一般萦绕在她的心头，使她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有些苍白而脆弱。

许君意躺在床榻上，眼神空洞地注视着床顶，仿佛在试图寻找那个梦境与现实之间的交汇点。

许君意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任由思绪飘散，未曾注意到门外的风吹草动。因此，她与姬无伤的相遇，就这样悄然错过。

在那深宫之内，许君意却像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姬无伤按着时辰到了皇宫，他身穿华丽的朝服，头戴金冠，尊贵而威严。然而，在早朝之上，他却心不在焉。

姬无伤站在那，目光深邃而冷峻，仿佛在思考着更为重要的事情。

那些大臣们为了琐碎之事而争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却如同远在天边的风声，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但于早朝之上，他却没有什么心思听那些大臣们为了不必要之事而争辩，这些大臣们本是没有什么恩怨的，但因为立场不同你亦或是单纯为了面子，和在皇帝面前争宠。

他们总是在争论，有时严重些，朝堂之上便能吵起来，守着帝王也不见得收敛。将宫廷的宁静搅得支离破碎。姬无伤无心参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姬无伤向来不喜这些。

但从前好歹能摆出一副不偏不倚，毫无意见的模样。

今日却是皱着眉，气压低得吓人，大老远便看出太子殿下此刻是有多不爽。

姬无伤朝堂之上对大臣们的行为冷脸待之，身上的戾气让人看了便心生恐惧，想要离得远远的。

从进宫起开始，姬无伤对所有人都是这副样子。

正如九门提督关卫在皇城宫门处遇到姬无伤时一样，关卫捂着屁股一顿一顿地缓缓走进宫门。

虽说这板子对关卫而言不过是塞牙缝的，可关卫觉得那日行刑的宫人下手格外重，没有一板子打空，全部打在该打的位置。

是故关卫的屁股连续几日都不能落座，睡觉也是趴着的。

虽然是受了罚，站在关卫的角度看，却是因祸得福。

当今大靖储君太子殿下，自北境归来之后，从未战国站过哪一方的队，也从未公开赞扬过看好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