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娘做好饭菜，看着相伴归来的两个人，荣川脸上带着难得的笑容。荣娘就知道这一次自己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南凝老远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不得不说荣娘的手艺放在哪里都相当了得“哇，荣娘，今天做的饭菜这么丰盛”
今日竟然还炖了一只鸡，还有红烧鱼，寻常人家这些大鱼大肉的饭菜是相当丰盛了。
荣娘眼眶有些红润“丫头，你们去镇上辛苦了，我也算是能安心将川儿托付给你了”
“荣大娘，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不过是去镇上卖了点你的绣活儿而已，而且我们今天收获满满，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摆脱东家了，是吧荣川”南凝暗戳戳的捅了荣川腰间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荣大娘突然之间这么感性，想来是这么多年以来一个女人把儿子拉扯大有很多心酸不易，突然之间有些感触罢，南凝也不懂的安慰人，只好戳一戳荣川。
南凝越来越没有把荣川当成一个傻子看待了，顶多算是看成了一个年纪小的孩子。
荣川同样有些疑惑，不知荣娘这是怎么了。
“娘，以后我们三口一家人永远在一起”荣川拉着荣娘坐下。
荣娘擦了擦眼角，脸上洋溢着笑容“好，好，哎呀不说了，我这老婆子年纪大了总是多发感慨，快吃菜，一会凉了”
南凝将今天的事情讲给荣娘听，同时也讲了很多还在南通那里的趣事儿，逗的荣娘很是开心，连荣川脸上也露出幸福的笑容，三个人在一起的场景其乐融融。
荣娘强忍着咳嗽，尽量不想让俩人察觉，帕子上却有丝丝血迹。
荣川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皱了皱眉。
晚膳过后，荣大娘起身的瞬间，只感觉天旋地转，一时之间有点恍惚，身形晃动，幸好荣川身手还算可以，接住了荣大娘。
南凝总感觉今天荣大娘怪怪的“荣大娘，这是怎么了，今天是不是不舒服啊。”
“丫头，不用担心。”
“娘，我去给你找大夫。”
“川儿，不用再去了，扶着我去屋里歇歇就好了”
荣川知道荣娘身体的问题，先前跟着自己颠沛流离落下的病根，再加上年轻的时候生活在那样钩心斗角的环境。
南凝与荣川共同搀扶着荣大娘
荣娘看着南凝忙前忙后的样子，看得出来这个丫头是个重情义的丫头，也算是自己临了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儿，实在不放心如果自己没有陪伴在川儿身边，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丫头，你先出去吧，我跟川儿说说话”
南凝看了眼荣川，便退出屋子，去院子里收拾些活儿。
“殿下，老身，恐怕不能继续伴您身边了。”
“荣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说过，我们就是一家人，而且还要一直生活下去，我去给你找大夫，我就不信大夫医不好你。”
“殿下，咳咳，老身这是老了，早些便知时日不多，能伴殿下到今日，已然知足。”
荣川拉着荣娘的手“荣娘，于我而言，你就是我的娘，以前的生活我已全然忘了，我就是荣川。”
荣娘这一生都奉献给了辰妃娘娘以及小殿下，如今娘娘亡故，小殿下颠沛流离只能装作傻子来潦草一生，实在不该，只恨这世道不公“殿下，他日他们再来寻您，便应了吧，您不该在此了草草一生。”
“以后南凝那个丫头陪伴在您的身侧，老身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原本只想找个姑娘，希望日后殿下身边有人照顾，却不曾想，南凝这小丫头鬼灵精怪的，又知冷知热，日后有她陪伴在殿下身边，也不至于连个知心人都没有。
荣川看着越来越虚弱的荣娘“娘”
“愿殿下一世安康”
看着荣娘双手垂下，已然没了气息。
想必刚才荣娘就已经是在强撑着等着自己回来了，也知她近些时日身体越发虚弱。
南凝没想到，等自己再进去的时候，荣大娘安静的躺在床上，荣川静静的坐在一旁握着荣大娘的手。
南凝愣了许久，明明今日早晨离开的时候荣大娘还好好的，怎么会如此突然。
看着荣川低着头，浑身散发着悲伤的气息，南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他只有他的娘亲啊。
南凝走上前去，拉起荣川的手，希望能替他分担一些悲伤。
...
南凝打听了村子里的丧葬习俗，荣娘是个善良的人，总得让老人家走的风风光光。
南凝去镇上请的丧葬队来，买了丧葬用的用品，也通知了邻里。
荣川已经在屋子里一天一宿不吃不喝了，就这样坐着，无论南凝用什么方式哄他。
“川儿，荣娘会一直在天上守护着你，你得好好的替荣娘把接下来的人生走下去，我们得让荣娘没有遗憾的离开，你这样她是放心不下的。”
“我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了，来到这个地方本以为可以不用在见到死亡，却依旧躲不过。”
南凝不知道此刻的荣川智商还是不是如同稚子，却只能感受到他的悲伤。
南凝轻轻抱着荣川，希望这样能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此刻并没有什么男女之别，只是朋友之间的心疼与安慰。
“生与死且都是人生常事，不管是荣娘，还是我们，或长或短，我们总有一天也会离开这个世界的，或许某一日会在不同的地方相遇，正是因为有离别，所以我们才会更珍惜身边的人，不留遗憾。不能让远方的亲人为我们担忧，我们应该活的更精彩。”
荣川愣了愣，其实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来，只不过这一天来的时候已然心痛。这一天荣川的脑子里一一闪过那些曾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面孔，‘娘亲、兄弟、朋友、战友、无辜百姓’血染阿红了脑海在，唯一痛恨自己保护不了他们。
不过她说得对，离别固然痛苦，也不能让身边的人过于担忧，荣娘辛苦一生，也得让她风风光光的离开。
荣川守着灵堂，神情有些木讷，周遭皆是邻居们的感慨声，或是感叹独留荣川这样一个傻小子如何生活，或是感叹荣大娘与邻行善，或是感叹荣大娘给荣川买来的媳妇懂事儿。
南凝前后操持着葬礼举行，原本不是这里的人，很多习俗都是要来回打听，只能边打听边操持葬礼。
“凝丫头，时辰到了，荣大娘该下葬了”村里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说道，意思是让南凝劝一劝荣川。
“砰！”
一声巨大的声响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门被一个五大三粗的人一脚踹开。
“这老太婆死了，没钱还我们，竟然有钱在这里举行葬礼。”
南凝认得这些人，踹门的这个人就是前两日来找茬被荣川揍趴下的人。
除了当日那几人外，还有几个看着面生的人，为首之人穿着在这个村子里算得上奢华了，一脸地痞流氓暴发户的样子。
这个村子地处偏僻，本来村民数量就少，大部分人都是比较和善的，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不免嘀嘀咕咕。
“这是谁啊？怎么看着不像是来参加葬礼的。”
“这是镇上收摊位费的张龙，好几条街都是归他管，可凶的嘞，听说有人还不上欠的钱，直接砍断了手脚扔去了山里喂野狼。”
“他这样做还有没有王法了”
“荣大娘与人为善，怎么会欠他们的钱呢？”
“想来是镇上的摊位费，不过一般也不会有这样的阵仗，都是派下面的人催一催。”
“哎呦，这就剩下荣川还是一个脑子不好的，可怜他的小娘子，刚入门没几天，就突发这变故。”
南凝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专挑今日这时候来，明显就是过来找茬的，不过在场的村民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居多，他们进门来的有十几个壮汉，看着门外还有不少人，这些人为了过来找茬还是不少带人啊，来硬的只会让这些老人家开罪他们，这种地痞无赖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还是先说些好话。
“各位大哥，今日是荣娘的葬礼，还请行个方便，我们欠的钱，他日我一定连本带息双手奉上。”
对面最嚣张的还是上次带头来被揍得最狠的，头上还缠着纱布，想来是伤的不轻。
“这老太婆死了，欠我们的钱理应早就还给我们，你们一拖再拖，他日你跟这傻小子跑了，我们这钱上哪里要去。”
南凝自然知道他们这里谁说了算，自然也不会理会那样的地痞流氓，直接对为首之人说道：“大哥，死者为大，还烦请行个方便让荣娘入土为安，如若他日我们没有还钱，任凭处置。”
“钱是一方面，我兄弟受伤的事情我又该如何跟你清算呢”
这几吊钱而已，张龙还真不至于为了这几吊钱难为人，不过却不能让兄弟受了委屈，不然日后如何在这群兄弟面前立威。
“当日打人的是我，你想如何？”
南凝看出来了，这些人就是专门找茬来的。
张龙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算有点胆色，况且这荣大娘死了，就算他们就算还得起那几吊钱，那这几个兄弟身上的伤又拿什么平，总不能去找那个傻子吧，这样也算是给了弟兄们一个交代了。
“不如你跟我们走，以身抵债，今日的事儿就算了了，之前欠的钱可以一笔勾销，以后我们也不会为难一个傻子。”
呵，原来今日来的目的是这。
村子里的乡亲们都没想到这群人竟然如此无赖，在今日这日子里为难一个小姑娘。
“这位小兄弟，荣大娘刚过世，就剩下这俩孩子相依为命，这荣娘欠下的钱，不如日后我们乡亲们想想办法给他们二人凑一凑，还请不要为难这小丫头了。”
其实这些乡亲邻居今日肯帮忙操持葬礼，南凝已经不胜感激了，毕竟是荣娘平日里基本上独门独户，跟乡亲们其实走动的并不多。
“为难？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姓荣的一家子跟我们的过节可不是这几吊钱，我这几个兄弟好声好气去收我们的钱，结果呢，你看看，身上的这伤。”张龙一把拉过去一位胳膊缠着纱布吊在脖子上的小兄弟。
“阿叔，这些人是冲着我们来的，你们先回去吧，今日各位阿叔阿婶来帮忙我跟川儿不胜感激，日后一定登门拜谢，今日这场闹剧就不能连累各位阿叔阿婶了，还请各位回去吧。”
一位平日里与荣娘走动还算多的大婶说道：“这，我们留在这里总归可以帮帮忙的。”
“这丫头说得对，我们要是误伤了谁可别怪我张龙乱伤无辜，日后这镇子别怪我不给你们容身之地。”
这些人纵使看不惯他们欺压弱小、蛮横无理，但是在这里生活了半辈子了，终归是畏惧惹上了他们。
“还烦请给阿叔阿婶们让让路，你跟我的账跟我算就好。”
乡亲们陆陆续续走了，即便是一步三回头，十分担心。
现在院子里显得七零八碎，多少有些萧条，正方内荣大娘的棺材更显得有些嘲讽。
以南凝的性格，平日里遇到这种情况根本不会跟他们来硬的，早就脚底抹油了，不过今日南凝偏偏想硬气一回。
张龙也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想单凭自己一个人硬抗到底，多少还是年纪太小没见过什么险恶。
“我劝你，现在你对我们来说还有一点价值，如果你活着即便是在我们手下还能继续照顾你这个傻子夫君，不过若是你非要反抗到底，别怪哥哥没给你活路。”
南凝不免冷笑，今日荣娘出殡便是大事，南凝就不信来到这里短短几个月就能轻易被他们杀了。
“好，动手！”
在张龙一声令下，之前被打趴下的几个人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南凝双手握拳做好防御姿势，随时准备出拳。
却没想到这些人根本没碰到自己一根汗毛，只感觉周围一阵寒风吹过，南凝感觉腰间一紧，短短时间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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