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天意,非人力可及。
安卿尘想,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让他即将绝望的时候给了他一个转还的机会。
只要还有一线机会,他就不会放弃。
他吩咐了双喜不要打草惊蛇,“能有这一个证人就够了,就怕他不愿意再涉及险境。”
双喜说是,“王爷猜得没错,此人早就解甲归田,当年曾是先帝旗下一名小吏,曾受先帝恩惠,又因身体有疾这才早早离开了京城。”
安卿尘点头,这个人他并不熟悉,他父亲手下的人太多了,安平对每一个人都好,念在他们曾经陪着他出生入死,身有残疾或伤的,都给予了重金,还安排好了日后的生活和儿女的前程。
他是个心细且善良的人,宁可别人辜负他,也绝不会辜负别人。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成了谋权篡国的叛徒,他心里该有多冤屈。
安卿尘的思路有被带偏了,收回思绪,他吩咐双喜:“我现在一时半刻还离不开京城,这个人你负责将他说服,如果实在没办法再来找我,就说,看在当年安平给了他一家老小衣食无忧的生活的份上,还他一个清白。”
双喜道是,“属下一定尽全力说服他。”
“另外,派人保护他和他家人的安全,包括他所在之地都不能有人知道他曾经的过往,更要防止王乾坤杀人灭口。”
双喜说:“此事属下已经安排好了,王爷尽管放心。”
安卿尘点头,“此事能否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全靠他了。”
这时门外双福跑来,“王爷。”
话还没说完一眼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双喜,一双大眼睛瞪得老大,吃惊又惊喜又难以置信。
自从王爷给他哥哥派了任务,双喜就走了,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王爷曾说过这件事情很难办,花费的时间也比较长。
双福一方面担心哥哥的安全,另一方面又十分想念他。
他们哥俩自小一起长大,被爹娘扔在了垃圾堆里,是安卿尘将他们捡了回来,这才有了他们兄弟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安卿尘让人教他们功夫,有饭吃有衣穿,还能学一些经史子集,虽然哥俩都十分不擅长读书,可是却对武功很有天赋。
尤其是双福,小小年纪对那些图片上的把式可以说是一看就懂。
可以说,双喜双福就是一个人,从小到大形影不离,就算是有分开也不过半个月最多,这一次是他们长这么大第一次分离这么久。
那一瞬间,双福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看,果然是双喜。
双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哥,哥哥。”
双喜:……
安卿尘:……
“哥哥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我都想死你了。”
双福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了,安卿尘扶额,双喜尴尬。
“哥哥刚到,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去看你。”双喜想将他打发走,可是双福不依不饶:“我就不走,我要跟哥哥一起走。”
双喜:……
安卿尘:……
“可是哥哥这里还有事情没有说完,我……”
“双喜。”安卿尘无法,打断了他,“你先跟他回去吧,左右不差这一两日,你们兄弟好久没见了,好好聚一聚,下次……”
他看了一眼哭成泪人抱着双喜不放的双福,愣是将“相见又要好几个月”这句话咽了回去。
双福也没在意,破涕为笑,道:“多谢王爷。”
说着就拉着哥哥的胳膊要走,却一下子又想起来什么,赶忙道:“王爷,杜大人来了,我险些忘记了这事,正在门口等着呢。”
安卿尘看了一眼月色,现在是深夜了,杜聪这时候来作甚。
“还是请进来吧。”安卿尘道,又嘱咐了几句便让双喜双福两兄弟退下了。
杜聪进门的时候颇有几分尴尬,深夜到访实在唐突。
安卿尘请他入座,问:“不知杜大人深夜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事?”
杜聪道:“臣是想问一问,十七娘放在王爷这里的那二十箱国库银,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他倒是开门见山,一点儿弯儿都不拐。
安卿尘愣了一下,冷声问:“此事与杜大人有什么干系?”
杜聪笑道:“臣是先帝的臣,可是臣却不知先帝竟然做了这么多有悖伦常之事,实在让臣无法自处。”
杜聪是御史,监察百官自然也能监察陛下。
但是他始终认为安伯川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并且一直都觉得这位陛下虽天赋不高可足够用功,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但是,当他得知柳十七的身份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之后便将所有的事情串了起来,还一步步推测出安卿尘的寒毒。
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是你给了他只言片语,他便能给你还原整个事情的经过。
“杜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安卿尘道。
杜聪拱手:“臣是陛下的学生,自当唯陛下马首是瞻,可是臣又是一名御史,御史便有御史的责任,不管对方是人是鬼,是君是臣还是平民百姓,作为御史臣都应该一视同仁,即便是对臣有知遇之恩的人,臣也有自己的原则,大是大非面前不能混为一谈。”
他这话说得明白,意思就是之前他感激安伯川对自己的慧眼,可是现在,他知道了真相,也为安卿尘觉得惋惜,更为安伯川感到耻辱。
他是御史,这是他的职责,如果不能履行这份责任那他更加有愧于先帝。
“臣今日来是想告诉王爷,臣过去对王爷有偏见,给王爷不少难堪,可是臣现在明白了。过去是臣的错,臣愿意弥补王爷。况且现在王乾坤势力庞大,臣愿意效力于王爷,还请王爷念在十七娘的面子上,给臣一个赎罪的机会。”
“杜大人言重了。”安卿尘颇为惊喜,“你能愿意支持本王是本王的幸运,也是大夏百姓的幸运,本王感激不尽。”
安卿尘道:“过去的事大人没有过错,是我,没有说清楚。”
至于柳十七,安卿尘心里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