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扶上位

地震影响的不止医馆，整个京城几乎变成了一片废墟。

可是十分奇怪的是，反倒是京郊附近的一座荒山似乎更加严重，山石炸裂、树木破碎，整个山好似被什么东西炸开一般。

对，就是炸开的感觉。

安卿尘亲自带着人勘察现场，一寸一寸土地走过去，那种山崩地裂的感觉犹在眼前。

“王爷，这里怕不就是地震的中心吧。”双福说道。

昨日安卿尘亲自召见钦天监的监官来问话，双福就在旁边，自然听到了许多源于地质和地震的道理。

安卿尘摇头：“如果这里是地震的中心，那距离这么近的京城绝不会是现在样子。”

一旁跟随考察的钦天监的小吏满头大汗道：“王爷说得正是。若这里是地震中心，那么京城恐怕就已经被震飞了，绝不会只是损毁了。”

那为何这里会这么严重呢？

安卿尘蹲下，纤细的手指抓起一挫山土，那深褐色的山土里夹杂着灰色的粉尘，味道有些刺鼻。

安卿尘凝眉，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那种刺鼻又熟悉的味道让他瞬间明白了。

是火药。

有人用火药炸山，山崩地裂的时候必然引起京城地震，因为这里距离京城实在太近了。

这个人是想造成地震的假象，可是他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地震被视为不吉，象征着皇权不稳、为君者不仁。

难道只是想利用这些怪力乱神的歪理邪说来营造舆论？

安卿尘摇头，不会，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恐怕他是想借助地震杀人灭口，或者说制造混乱。

心肠歹毒。

这是要用百姓作为牺牲品来完成自己的对权力的欲望，简直丧心病狂。

安卿尘在心中唾骂，他已然知道了那人是谁。

简直就是穷凶极恶、丧心病狂。

“派人去查，务必找到证据。”安卿尘吩咐。

双喜双福领命去办。

地震让宫里也乱作一团，卧病在床的安伯川在地震的那一刻才刚清醒过来，但是长期抱恙他根本无法动弹更别说逃跑了。

宫里的人都吓得四散逃命，置病榻上的帝王于不顾，只有王公公不走，一直陪在安伯川身边，他说：“老奴就是死也要替陛下挡住瓦砾。”

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安伯川很感动。

然而更让他感动的是，小小的太子竟然在地震的时候从东宫一路狂奔跑到了父皇的寝宫。

他跌跌撞撞一路而来衣裳破了，发髻散了，脸上、手上都是伤口渗出鲜血，可是他心里却只想着救父皇。

当辰儿出现在安伯川面前的时候，帝王震惊了，拥住自己的儿子老泪纵横。

他这才发觉自己的太子还只是个小小的稚子，他才四岁，还是需要母亲依偎在爹娘身边撒娇的年纪。

可是他的辰儿却已经经历了朝堂变革，母亲离世和腥风血雨的夺权斗争，还有那些永远折磨他让他不敢松懈的功课和骑射功夫。

安卿尘出现的时候，安伯川正搂着辰儿坐在大殿前的空地上。

往日这里肃穆、威严，现在却是一片废墟。

宫人的尸体、残垣断壁、飞溅破碎的瓦砾……陛下和太子一老一小衣衫不整、满面污脏……

这场景本该令人唏嘘，可是安卿尘却觉得怎么那么好笑呢。

“皇兄。”安卿尘过去行礼。

安伯川抬起头看着他，幽幽道：“你倒是穿得整齐，想笑就笑吧。”

他也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很好笑吗，安卿尘抿唇吃吃笑了两声赶紧收住。

“皇叔。”辰儿开口，“你可查到了地震的真相。”

安卿尘震惊，他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种敏锐的洞察力。

没等安卿尘开口，辰儿又道：“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是父皇引导我的。”

辰儿看了一眼安伯川，“京城地势平坦，风水极佳，本不该会有地震，父皇说，这是人为。”

安卿尘道：“没错，臣弟已经查到了是有人在京郊附近的山上用火药炸山，这才引起京城地震。”

“原来如此。”辰儿看了一眼安伯川，“父皇觉得会是谁呢。”

安伯川搂着儿子看着安卿尘，却没有回答孩子的问题，道：

“少禹，朕曾经做过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也曾经受人蒙骗坑害与你，你今日同朕说一句实话，你可还记恨朕？”

安卿尘不语，父子两个抬起头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臣弟。”他犹豫了一下，“说不记恨是假的，可是臣弟不愿意记恨皇兄，我们是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皇兄是臣弟最亲近的人。”

他说的是实话却不是全部的实话。

从前他不是没有想过安伯川会害他，他可以忍，可以让，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现在的他不一样了，他有了喜欢的人，有了想保护的人。

可是安伯川要对柳十七下手，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那日，安伯川觉得很是疲累，让安卿尘带着辰儿走了。

临走时，他郑重地向安卿尘道歉认错，当时辰也在场，他却没有避讳儿子的意思。

“是朕对不起你，也是朕先迷了心窍辜负了你的信任……”

那些话辰儿全程听在耳朵里。

安卿尘抱着他离开的时候，辰儿趴在安卿尘的肩膀上问：

“皇叔，你想做皇帝吗？”

安卿尘一愣，道：“不想。”

“从未想过吗？”辰儿一双像极了他母亲的大眼睛看着他。

“从未想过。”安卿尘回答得很坚定。

“为什么，父皇方才说，那皇位本来应该属于皇叔的不是吗。”辰儿又问。

“你都说了是本来。”安卿尘看着他，“人各有命，本来该是你的最后却不是你的，那就不是你的。”

辰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辰儿还是不明白。”

安卿尘抱着他，笑道：“辰儿是未来的皇帝，你会慢慢长大，等你长大了就都明白了。”

辰儿问：“那皇叔会一直在我身边扶持我吗？”

安卿尘说会。

辰儿终于笑了，道：“如果皇叔扶我坐稳皇位，皇叔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那一刻，安卿尘觉得很心酸，帝王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对权力无师自通了，这种耳濡目染下的影响真的是潜移默化的，不知道究竟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