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书房内。
辰儿一个人坐在案桌后头,身边侍奉的小太监小李子将这几日坊间的传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别看他年纪小,这些事情倒是明白得很。
小太子正襟危坐,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是他从小就接受的教育,不可喜怒形于色。
“果真吗?”太子问。
“奴才说得句句属实。”小李子在一旁恭敬回话,还不忘抬起头看了一眼小太子的脸色。
可是看不出来,他究竟是喜还是怒。
“你先下去吧。”
小李子退下,小太子朝着门口的地方瞧了一眼,确定没人后脸上这才露出笑容。
“原来都是皇叔做的呀,可真是太解气了。”
他声音很小,却是抑制不住地兴奋。
“果真吗?”
安卿尘的声音打断了他,小太子一愣抬头看着他。
有些错愕,不知该如何应对。
安卿尘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觉得很爽,可是他接受的教育是正统的,是不可以这么认为的,甚至想都不能这么想。
看着辰儿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自己面前,安卿尘走过抱起他:
“方才的话是你说的吗?”
他声音听上去很柔和,让辰儿安心不少。
他不能撒谎,老师不允许,父皇母后也不会允许。
辰儿低着头点了点头,一张小脸皱着都快哭出来了。
“你果真心里是这么想的吗?”安卿尘继续问。
“是,可是皇叔我知晓不该这样说也不该这样想……”
他在道歉。
“为何不该。”安卿尘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这世上有什么是一定该做的,又有什么事是一定不该做的呢。”
辰儿错愕地抬起头看着他,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从来没有人这样教导过他,他的这位皇叔好像总是跟旁人不一样。
“皇叔,我,究竟该怎么做。”
小小的孩子被刻板的规矩教的木呆呆的,看得安卿尘很是心疼。
“你日后会是大夏的主人,是这个国家的国军,是万民仰仗的人,你心里应该有责任有担当,这是对的。”
安卿尘十分认真地教导他,“辰儿要做一个明辨是非的人,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将百姓的安危、生计当成头等大事。”
辰儿点点头,“先生和父皇也是如此说的。”
“可是辰儿也是一个人,现在还是一个孩子。”安卿尘道,“遵从本心,人才会活得快乐。”
“可是,我不需要快乐。”辰儿说。
“怎么会不需要快乐呢,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快乐。”安卿尘说,“你是未来的国君,如果你不快乐,你的臣子们就不会快乐,你的家人不会快乐,你周围的人也不会快乐,你的子民、大夏的百姓们更不会快乐。
只有你健康、快乐,积极向上,这个国家才会如此,你的臣民才会看到希望,即便是有什么难事,他们也会心里有依靠有支柱,这就是你的功劳。”
辰儿想了想,虽然这些话从未有人对他说过,可是他知道四叔的这些话是真的对他好。
他被压抑得太厉害了,早就忘了本心是什么。
只知道努力读书,起早贪黑,默认自己的一生就是如此。
不能在人前作出高兴或者不高兴的表情,永远都要让人猜不透。
“这些难道都不对吗?”
“也不是不对。”安卿尘道,“可是你要有分辨啊,这些都只是手段,辰儿应该有自己的做人准则,应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高兴的时候该笑就笑,那些伪装只是手段不是你本人。”
教育他的话还有很多,安卿尘突然觉得任重而道远。
原来肩负起辅政之责真的是不简单啊。
这一日,安卿尘又想起了小时候和大哥在一起的日子。
那时候他是如何教导他的呢,安卿尘有些记不得了。
安伯川依旧昏迷不醒,安卿尘默默地坐在旁边。
二人不语,一个躺着没有知觉,一个坐着心里似乎也失去了知觉。
自从决定二人共同辅政以后,王乾坤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朝堂之下始终处于被动,被安卿尘按着打,实在无招架之力。
索性放弃了对辰儿的教导。
当务之急得先找到一个机会反击,不能让他如此嚣张下去。
终于,王乾坤还是出手了。
朝堂之上,等众人将要奏禀的事情汇报完。
安卿尘刚想起身离去,便听有人道:
“摄政王留步,听说摄政王身边有一位前朝的公主,此事可当真?”
他们终于还是拿柳十七下手了。
安卿尘站起来的身体又坐了回去。
他肃容看了一眼众人,不言不语。
那人见他不回应,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王乾坤,在得到了继续追问的眼神后,又一次壮着胆子问:
“请问摄政王殿下,前朝余孽曾经是陛下的心腹大患,不知摄政王殿下如此做究竟是何居心?”
“果真有此事吗?”还有人跟着凑数。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议论纷纷,目标都是冲着安卿尘来的。
还以为他还有什么手段,不过如此,安卿尘冷笑。
这一生实在令人胆寒,那些七嘴八舌的人立马噤声不语。
“前朝余孽?”安卿尘大笑,“什么意思?”
众人:……
“就是前朝旧人。”有人壮着胆子回答。
“哦,那如此说来,咱们这里就有一个前朝余孽。”安卿尘将目光看向王乾坤。
众人:……
那一刻,王乾坤简直要气炸了,眼睛里都能喷火。
“不对,咱们说的是王爷身边的前朝公主。”有人据理力争,“难道王爷不承认吗?”
“自然不会。”
安卿尘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随着话音,他站起身从膏台上走了下来:
“非但不会隐瞒还会将她好好地保护起来。都因为她是曾经救过本王的救命恩人,是本王儿时的朋友,是永昌帝的平阳公主。”
他果然坦白。
朝堂上一片哗然。
大家纷纷表示这样实属不妥,要求安卿尘给一个说法。
“要说法吗?”他冷笑一声,“好啊。”
手起刀落,随着话音落地,方才第一个站出来质疑他的人已经人头落地了。
红色的鲜血浸染了大殿上的地砖,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