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要报仇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一刻安卿尘本还有些同情她的心立时冷了下来。

其实没有这些香气他也能猜出大概，只是，那毕竟是从小都一起长大的阿姐，他不愿把唐玉容想得很坏。

在安卿尘心里，总是有一些空间是留给过去的那些人和事的，不管如今的他们变成了什么样子。

王乾坤的手可真长啊，不但控制了崔家和马元朗还控制了皇后，之后还有唐术和皇兄……

未来还会有谁呢？

安卿尘不敢去想，眼神落在安伯川脸上。

皇帝陛下看上去很悲伤。

或许一个时辰前，他还想亲手把她千刀万剐，可是现在，真的看到那个人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的时候，他还是很难过的。

能不难过吗？

那是安伯川此生第一个爱上的女子。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是那么的般配，是那么的贴心。曾经的唐玉容温柔体贴，总是能让安伯川得到力量和温暖，他常跟几个弟弟说：“日后你们娶妻都照着你们阿嫂这般，必定是幸福的。”

那时候的安卿尘也是这么想的。

这世上恐怕再不会有这样温柔如水、善良多情的女子了。

安伯川看着曾经的爱人躺在那里，这些年他们的感情变质了。

从相濡以沫到相看两眼，曾经最美好的少男少女纯真的感情也变成了权力和位置的争夺。

他不再只有她一个女子，三宫六院，他每日忙不过来，看望她的时候越来越少。

唐玉容也失望了，早就失望了。

对于这个让她付出了所有的男人，她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喂了狗了。

他们争吵、冷战，无休止地生气，看对方越看越厌恶。

终于，唐玉容走上了不归路。

安伯川不能理解，可是安卿尘可以理解。

她被这个男人伤透了心，她在安伯川身上看不到希望，只会胆战心惊。

她要为唐家谋未来，她要为她的儿子辰儿铺路。

皇后薨逝了，那道还未曾宣之于口的圣旨再不会有人提及。

陛下变成了痛失爱妻的悲伤男人，整日昏睡、哭泣，现在的安伯川只要醒过来满脑子都是唐玉容。

是他们的过去，曾经的那些美好，那些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幸福的记忆。

宫里头一片缟素。

小小的太子辰儿跪在皇后娘娘的灵柩前哭晕过去好几次。

看着他弱小又悲伤的背影，安卿尘觉得于心不忍。

可是，她的死与他无关啊。

真的与他无关吗。

安卿尘心里明白，如果不是他将皇兄的红丸换下来，对王乾坤赶尽杀绝，他不会被逼无奈除掉唐玉容，给他一个下马威。

杀鸡儆猴，这是王乾坤给他的大礼。

他收下了，很疼，所以，安卿尘想他一定会变本加厉还回去的。

辰儿一直跪在那里，无论谁来劝都不愿起来。

他年纪小，对母亲仍旧是最依赖的。

可是在他的记忆里，每日最幸福的时候就是下学之后到母亲寝宫里去陪着她一起用晚膳。

其他时间这个可怜的小太子不是在读书就是在练习武艺骑射，他身负重任，没有轻松空闲的时间。

哪怕有一日休息，他也要完成一大堆的功课。

见母亲的时间是小家伙最期盼的，也是他每日最大的动力。

可是这一切都是他的母后给他安排的，他很听话，知道母亲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厉害的有担当的人，他从不说出自己的难过和愿望。

现在母后走了，连一句话都没有给他留下，辰儿觉得自己的已经碎掉了。

安伯川蹲下身子，肥胖的帝王许久没有做过这种动作，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

辰儿回头，看着父皇，哭得发疼红肿的小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父皇没事。”安伯川安慰儿子，“你可还好？”

辰儿点了点头，仍旧泣不成声。

“来，到父皇怀里来。”

辰儿踉跄地想要起身，可是因为跪的时间太长了，他站不起来。

索性就一点一点爬了过去。

父子两个就这样靠坐在唐玉容的棺椁上，流着眼泪说着话。

“你是你母后的希望，也是父皇的希望，更是大夏子民的希望。”安伯川说，“父皇明白你很难过，父皇允许你难过，想难过多久都可以，你可以随心所欲，这些日子咱们不上朝也不上书房，咱们爷俩就在这里哭。”

这是他的心里话，算是为这个女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心中的郁结只有彻底抒发出来才能不留祸根。

辰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头却一下子好了许多。

那一日，父子两个就这样，不顾礼仪不管规矩，靠坐在棺椁边说着话，饿了就让人送些吃的过来，看着儿子终于肯吃东西了，安伯川的心这才放下来。

夜里，辰儿终于累得睡了过去，安伯川亲自将儿子放在自己的龙榻上，守在他身边。

那道圣旨他展开看了看，又回头看了一眼沉睡的儿子，但愿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父皇和母后已经水火不容了。

那道圣旨就这样被烧成了灰烬。

同样难过得无法自抑的人还有一个。

唐术也不入宫，他不愿看到阿姐的尸体。

只要看不到她的尸身，他觉得他的阿姐就还活着。

她的音容笑貌，她曾经说过的话，还有她对他的教育，唐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过着。

那是他最喜欢的长姐，也是最疼爱他的长姐。

“是我害了你。”唐术对着月亮举起手中的酒壶，“是我自以为是掺和进来，反而害死了你。”

他独自一人喝了几坛子酒，又哭又笑自言自语。

回想自己这一生，唐术觉得无比的惆怅和悔恨。

他从小就聪明过人，仗着自己的高贵身份和聪明的头脑，觉得自己的决定不会错，他很自信，阿姐曾让他收敛、低调，他总觉得阿姐多虑。

“阿姐。”唐术哭得眼睛都肿了，“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是我对不起阿姐。”

夜空中有流星滑落，好似一个鲜活的生命无端消失在这世上。

王乾坤，都是他。

唐术拔剑将地上的酒坛子砍成两半，他要报仇，为了自己，为了爱姐，更为了辰儿，就算丢掉这条命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