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的话还在继续,安卿尘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血液上涌,耳鸣如钟,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
骇人听闻,不可思议。
简直荒谬至极。
那一夜,安卿尘带着双喜双福和暗卫按照王公公说的方位寻去,果然在京郊附近的乱葬岗找到了一个巨大的坟坑。
说是坟坑都已经抬举了,就是一个挖出来的大土坑,四周的土胡乱地堆积着,周围蛇虫鼠蚁多如牛毛,令人毛骨悚然。
暗卫举起火把,升腾的烟气和灼灼的烈火才勉强驱赶了那些喝血吞肉的东西。
大土坑赫然眼前,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浓重的血腥气已经渗入泥土,大坑里堆满了尸体,而且仔细看去全都是刚过及笈的少女的尸体。
更可怕的是,这些尸体每一个都是不着寸缕,下腹至下体被切腐烂。
堆积如山的尸体,冲天刺鼻的味道,腐烂不堪入目的场景,让许多见过大世面的暗卫都腹内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王爷,这……”
双福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一时惊骇得有些结巴,“这,这是怎么,怎么回事。”
安卿尘不语。
“这是挖去她们的经血。”
双喜的话倒是让许多人诧异。
“早些年曾经替王爷办事,在江南听说过这么一桩怪谈。”双喜的声音沙哑低沉,透着无尽的愤怒和压抑:
“据说当时有一富商,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积累了许多财富,年纪大了身体总是生病,于是便想方设法地追求长生不老,身体无恙之解。
后来,遇到一云游道士,给了富商一颗药丸,那颗药丸通体红色,富商吃下后顿觉神清气爽,接连月余精神焕发。”
双喜的故事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
“可是,那颗药丸再没有了。富商的身体眼看着日渐衰落,甚至比先前还要颓丧。于是又去找那道士,许以重金之后道士给出了药丸的秘方。”
双喜顿了顿,掩鼻长出了一口气:
“据说那秘方上列了珍奇草药不下百种,这都不足为奇,最让人震惊的是那药引。”
双喜的目光落在大土坑中少女的尸体上。
“药引便是及笈少女的经血。得这味药饮需在少女月事时开肠剖肚,取出经血,切一颗药丸需用七七四十九个少女的经血……”
他实在说不下去了,听着都觉得骇人听闻,如今再看这些尸体,那是何等的惨状。
纵然在场的都是些久经沙场的铁血硬汉,在听闻这个事情之后也都个个侧目凝眉,面色惨白。
实在太残忍了。
一个一个鲜活的生命,就为了一个所谓的药丸而遭灭顶之灾。
安卿尘仰天长叹,看来皇兄所用的也是这个荒谬的法子了。
那日他在宫里头看到的那辆马车上拉着的应当就是已经被宰割的少女。
那一滴滴鲜红的血沿着马车的路径蜿蜒流淌。
还有那颗药丸,安卿尘也曾见到过,就是暗红的颜色,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刺鼻的味道。
正如王公公所言,安伯川吃了这种药丸不但身轻如燕、精神焕发,而且还能频繁宠幸后宫,整个人好像年轻了十多岁那般。
安卿尘明白,对于一直身体不好的皇兄而言,恢复昔日风采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可是眼前腐烂不堪入目的尸体实在让人胆寒。
这么下去只会越来越多,疫病在所难免。
当晚,安卿尘下令,将大坑挖得更深些然后放一把火将所有的尸体全部焚烧。
因此准备仓促,还临时找人找来了一些纸钱撒进去,算是让她们入土为安吧。
大土坑被掩埋上,那一晚所有人的心情都低落到了谷底。
这样的国家何谈安居乐业,这样的君王何来太平盛世。
遣散了所有人,安卿尘一个人走在京城寂静的街道上。
三更天的时候刚好走到了皇宫门口。
恢宏的建筑,金碧辉煌的宫殿,无不彰显着帝王的威严和至高无上的权利。
可是这些都是建立在百姓辛苦劳作,世代基业的基础上。
宫门早已落锁,可是安卿尘知道他的皇兄此刻定然还没有入睡。
这一次,他没有经过通传,而是独自一人跳上瓦檐,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里。
他的皇兄不会见他的,因为他自知自己无颜面对。
深宫之中寂静无声,只有寥寥几盏宫灯在风中摇曳。
清晖的灯光洒在光亮的地砖上,形成斑驳晃动的光影。
夜里的皇宫威严中透出森然之气。
安卿尘轻车熟路,沿着屋檐落在了安伯川寝宫的房顶上。
掀开一片瓦砾,殿内的靡靡之气骤然窜入鼻息,令人作呕。
安伯川果然正在享乐。
只见店内燃着幽幽烛火,发出红色的火光。
三名女子衣衫尽除只用长发遮挡身体,一个个如蛇蝎鬼魅一般缠绕在安伯川肥胖的身躯上。
靡靡之音响起,娇喘连连,其间还夹杂着安伯川的泄愤和闷哼声,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安卿尘侧过脸去,仰起头面对着幽暗的月色等待着。
果然,一炷香之后,殿内恢复了安静。
女子们尽数退下,一名小太监端着一盏托盘入殿。
托盘内盛放着一个锦盒和一盏浓黑色的汤药。
“陛下,进药了。”小太监声音很轻,安卿尘记得好似从未见过此人。
安伯川的眼皮缓缓睁开,拿过锦盒打开,一颗暗红色的巨大的药丸呈现眼前。
就着汤药,安伯川吃下了那颗药丸。
小太监毕恭毕敬地一直在旁边伺候着,眼看着安伯川长出了一口气,面色骤然变红,眼睛睁开,明亮囧囧。
“几时了?”安伯川问,气如虹中。
“快四更天了。”小太监答。
“再选几个美人入殿。”安伯川吩咐。
小太监劝道:“陛下今晚已经宠幸过八人了,为了龙体,请陛下保重该歇息了。”
一盏茶盏直直砸向小太监的面门,正中前额,碎瓷落地,飞溅的到处都是,小太监慌忙跪地,额角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管朕。”
安伯川声音十分不爽,抄起手边的软枕又砸了过去,吼道:
“滚,照朕的吩咐去做。”
小太监如蒙大赦,一路小跑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