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实在太好看了，柳十七竟呆呆地看着，仿佛里头有一股魔力将她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看够了吗？”
沙哑虚弱的声音传来，安卿尘被她盯得实在有些不自在了，方才出言提醒。
“王爷。”
柳十七回神，赶紧坐直了身子，又胡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衣衫，“你醒了。”
她看上去十分不自在，面颊绯红眼神飘忽，一双小手绞在一起，拧得指节发白。
局促、紧张。
“你怎么了？”安卿尘问，“是不是没休息好。”
柳十七眨了眨眼，怎么反倒是他来问她怎么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别扭，忙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
“嗯，不热了。”
她说：“我没事，大概是这几日照顾王爷有些累了。”
“王爷能醒过来就没事了。”她的脸上露出笑容，“饿了吧，我让潇雨去煮粥来，王爷吃一些。”
说罢她便想站起身来去安排，却被安卿尘拉住了手。
猝不及防的力量让她动弹不得，他的手仍旧有些冰冷。
柳十七不忍，用自己的手拖着他的手放进被子里：“王爷要听大夫的，你现在不能着凉。”
“十七。”安卿尘喊她，“别走，陪我坐一会儿。”
柳十七：……
她安静地坐着，有些不自在。
“能睁开眼睛就看到你，真好。”安卿尘道，“我知道你很累，可是我仍旧有私心，想让你陪着我，让我能看到你，这样我才能安心踏实。”
“王爷先松手吧。”柳十七挣扎，“叫人看见……”
“叫人看见怎么了。”安卿尘打断她，“他们谁不知道我的心思。”
说罢，顿了顿，又接了一句：“除了你……”
是吧，所有人，包括夏芷嫣都看透了安卿尘的心思，只有她柳十七不明白。
是真的不明白吗，还是不愿明白，不敢明白。
安卿尘不愿猜测，借着今日这样的机会，他想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王爷。”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安卿尘努力撑着自己坐起来，十分郑重道：
“柳十七，上次跟你说的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明白。”
这个开场白让柳十七有些局促不安了。
她的脸红了。
怎么能不明白，只是他当时话说得并不直白，她不敢也不愿多想。
“柳十七。”安卿尘感受到了她的羞涩，鼓起勇气开口道：
“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从什么时候起我自己也不知道了，我觉得你很好，好到让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很自卑。”
柳十七：……
她抬起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啊，怎么会生出这种自轻自贱的想法呢。
“可是我……”
“你想说你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医女，对吗？”安卿尘从未有过的认真，“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这么好，漂亮、善良、勇敢，你让我觉得跟你在一起的安卿尘也在慢慢变好。
柳十七，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很放松，很舒适，我觉得自己都变得好了。
我知道我说这些话让你觉得不安，可是我实在憋不住了，再不跟你说清楚，全天下的人都看出来了，你这个丫头还傻傻地猜测。”
“我没猜测。”
被看透窘迫的柳十七红着脸争辩，“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只是感觉到了，但是又不敢去想，更不敢接受。
其实，柳十七也是喜欢他的。
可是他的话一直说得含糊，她不敢喜欢他，不敢表露。
好在他今日终于把话说明白了。
“柳十七，你愿意做我的王妃吗，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安卿尘拉着她的手，眼神真挚。
“可是我……”
柳十七有些犹豫，更多的是担心。
“你不愿意吗？”安卿尘问，“你担心我照顾不好你，还是担心你的身份和我不匹配。
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我不在乎那些，柳十七你不会配不上我，永远都是我配不上你。”
他这话说得让柳十七十分不自在：“王爷，我不想做王妃，我只想过属于我的日子。”
这算是拒绝吗？
安卿尘愣住了，瞬间又道：
“那我也不做这个王爷了，我同你一起过你想过的日子。男耕女织，还是在你的医馆帮忙，让我做个掌柜的，伙计使得……”
柳十七笑出声来，“堂堂煜北王要去我的医馆做伙计吗，我怎么敢用。”
“十七……”安卿尘看上去有些着急。
“王爷。”柳十七红着脸说，“我明白王爷的心思，“我愿意接受王爷的照顾，我们一起过我们想过的日子。”
安卿尘的心在那一刻从未有过的雀跃和激动，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可是。”柳十七又道：“王爷的寒毒要先治好。”
“好，我听你的。”安卿尘说，“你怎么吩咐我便怎么做。”
“王爷可知道这寒毒的来源。”柳十七突然问。
话题转变得太快，安卿尘还未从方才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直直看着她。
“是皇嫂吧。”他说。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已经猜到了几分。
从小一起长大的最亲近的人竟然想要了他的命。
“恐怕不止吧。”柳十七又一次出言。
这个话她早就想说了，可是一直以来都怕伤害他，她忍到了现在。
以至于安卿尘每一次入宫，柳十七都心惊胆战却又不能说出口。
“你是说……”安卿尘支支吾吾，“皇兄吗？”
敏性使然，安卿尘早就猜到了安伯川的参与，可是他不敢面对。
“是。”柳十七点头，“如果陛下不知，娘娘又怎能成功给王爷下毒。”
是啊，如果皇兄不知，皇嫂又怎能一碗一碗地送燕窝。
可是，皇兄究竟为何如此？
“真的吗？”安卿尘在乎亲情，更在乎同这个皇兄的手足之情，这是他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亲最亲近的人。
“是。”柳十七坚定道：“其实王爷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愿承认，也不敢面对，但是，若是王爷不能正视这一切，我们之后的路又该如何走下去？”
他一次次毒发，将她的费心劳力全部泯灭，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看着安卿尘一日日加重的寒毒，有些话虽然残忍，柳十七却也不得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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