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后悔了

煜北王府如寻常一样，却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最近煜北王都不入宫了，连陛下抱恙都不去看一眼。”王乾坤躺在自家的软榻上，捻须凝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身旁伺候茶水的老仆重新添了新茶，恭敬道：“大人指的是……”

“派去监视煜北王府的人可有回消息？”王乾坤端起茶盏喝了两口。

“一切如常，回来的人说最近几日王爷没怎么出门，府上除了闫松常去之外并无其他人登门。”老仆想了想，“哦，还有那个女医。”

柳十七是煜北王府的医官，她时常登门也是常理。

可是王乾坤就是觉得不对劲，吩咐道：“再仔细观察，切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老仆称是，退下安排去了。

两日后，果然带来了新的消息。

“煜北王府几日前常有大夫出入，都是京城里有名望的名医，一下子好几人。”老仆回禀，“可是打探到的消息，王府并未发现什么人生病。”

王乾坤凝眉：“难道是煜北王的寒毒？”

又一想觉得不对，这么些年了，他的寒毒等闲的大夫根本束手无策。

又过了几日，终于有消息传来，煜北王府有伤员，且是重伤，再联系北地曾有人偷偷回京，王乾坤不费吹灰之力就查到了古竹身上。

“小队士兵全军覆没，古竹身负重伤。”王乾坤将唐术叫了来，如今二人几乎形影不离。

其实，唐术有在刻意躲着他，可是事关安卿尘，唐术还是来了。

“这与安卿尘有什么关系。”唐术问。

“煜北王是个管闲事的人吗，他能秘密救下的人，你难道不怀疑吗？”王乾坤道。

“王大人是不是有些惊弓之鸟了。”唐术慢慢啜饮，虽然心里认同他的话，可是面上却不露声色，“我看你是吓破了胆，一个小小的前锋将军而已，煜北王曾经也是马上征战之人，说不定二人曾经认识，或许有旧交，遇到朋友有难帮一把也无可厚非吧。”

王乾坤眯起眼看着唐术：“唐大人如今好似转了风向，怎么竟向着煜北王说话了。”

“本官谁都不向，只不过一个小小的伤员，能掀起多大风浪。”唐术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本官查到此人乃前朝大庸时期的旧人。”王乾坤又爆了一猛料。

唐术失笑：“王大人，大庸距离现在也不过五六年的时间，恐怕满京城都是大庸的旧人百姓。”

唐术斜着眼看了王乾坤一眼，讽刺道：“难道大人同本官就不是大庸旧人吗？”

王乾坤被他气得面红耳赤，梗着脖子吼道：“唐术，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此人可同那女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阵子京城盛传大庸永昌帝最疼爱的帝姬平阳公主还活着，难道你就不会多想想吗？”

平阳公主，柳十七，古竹，安卿尘……

唐术自从那日得知柳十七的身份之后，连续几日都陷入困顿和纠结当中。

他没有想到柳十七竟然就是当年的平阳公主。

“王大人。”唐术冷笑，“就算平阳公主还活着，又能如何？靠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和一个古竹，两个人能翻出什么天来。”

这话也不无道理，王乾坤却总觉得事情不对，可一时又辩不过他，只得道：

“唐大人这几日实在反常，老夫不管你心中究竟在盘算些什么，老夫只想给大人一句忠告。”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肃容道：“既然选定了阵营就莫要反悔，来回摇摆只怕害人害己。唐大人可别忘了，您的阿姐和小外甥如今还在等着继承大位呢，莫说那平阳公主究竟会做什么，就怕这个古竹潜伏在军营这些年，就不是个简单的事。”

话已至此，王乾坤气得拂袖而去。

唐术一个人怔愣愣地站在原地，头顶烈日当空，晒得人心焦。

明明已经是入了秋的季节，却总叫人烦躁难耐。

从王乾坤府上出来，唐术没有乘车，独自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

喧嚣声不绝于耳，周围来往的人络绎不绝，更加显得他整个人孤独清冷，与这嘈杂格格不入。

其实王乾坤所说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而且他还知道了古竹真正的身份。

现在的唐术，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面对平阳公主，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他实在下不去手害她。

可是王乾坤说得没错，他身后还有阿姐和辰儿……

脚步没停，不知不觉却走到了柳十七的医馆门口。

这里仍旧排了许多人。

病人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好多百姓是来找她诊脉调养的。

妇人居多，她如今倒是真的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唐术站在街对面看着她，柳十七今日刚好就在柜上，一身鱼白长裙，未施脂粉，头上只插了一根白玉簪。

仍旧是那样清丽脱俗，鹤立鸡群。

那熟悉的五官、眉眼，唐术第一次见到柳十七就被她的美貌惊艳，细看之下却又觉得有几分眼熟，当时并未多想，只觉得缘分使然。

现在知道了，却为自己哀怨。

她应当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吧，如果知道了会如何对待自己，对待安卿尘，对待这一切。

唐术不敢想，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繁乱。

她从小就是这样，唐术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的平阳公主宛如一颗耀眼的星星，她永远明媚灿烂，浑身散发着光芒，让人无法忽略她的存在。

如今的柳十七已然蜕变成了另一个人，可是那赤诚的真心依旧没变。

一阵风吹过，脸上冰冰凉凉的感觉。

唐术抬袖拂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落了泪。

他后悔自己走错了路，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会像安卿尘一样守护在她身边，不让她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可是现在的唐术，已经站到了柳十七的对立面上。

纵然如此，他依然想收手，不愿再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若说安卿尘的罪是过去的，那他正在用行动弥补。

可是他唐术呢，现在正在做对她不利的事情，又该如何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