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娘子，问你话呢。”安伯川催促柳十七道，“怎么，莫非……"
“不是……”
“不是时候吗，臣弟来晚了。”
安卿尘人未到声先至，登登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瞬间就站到了柳十七身边。
每日都在一起，柳十七竟从未察觉，原来他这么高大，此刻站在自己身边让她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皇兄，皇嫂。”安卿尘的目光从唐玉容移到安伯川身上，这才行礼问安，“臣弟叩见皇兄皇嫂，怎么给皇兄诊脉这么大的事，皇嫂都没通知臣弟前来。”
安卿尘走至近前，十分关切地看了看安伯川的脉案，也正好将柳十七完全挡在了身后。
“是本宫疏忽了。”皇后唐玉容笑道，“瞧瞧，都说四弟最是维护下人，陛下看见了吧，臣妾从未欺瞒过陛下，是不是。”
安伯川刚想说话，就被安卿尘打断了：
“皇嫂此言差矣，柳十七在煜北王府是医官，不是下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腰杆挺直，面色不郁，声音冷肃。
煜北王又称变脸王，谁都知道他脾气不好喜怒无常，皇后唐玉容自然也不会专挑这种时候触霉头，赶紧转移话题冲着柳十七道：
“十七娘子，快起身吧。”
方才说的话题她本想就此揭过，无奈今日碰上了硬茬。
安卿尘问：“方才听皇嫂说起燕窝，可是皇嫂手中这碗燕窝？”
唐玉容尴尬地笑笑，道：“正是，这不是每日陛下都要服用嘛，四弟都是知道的呀。”
“是，臣弟知道。”安卿尘笑笑，“今日臣弟刚好去夏府，可巧，夏芷嫣也做了和皇嫂一模一样的燕窝给臣弟。”
安卿尘一个手势，门外的双喜带着夏芷嫣进入大殿，夏芷嫣忙向帝后行礼，就见唐玉容变了脸色：
“芷嫣，你怎么来了。”
臣女是特来向皇后娘娘请罪的。“夏芷嫣重新跪地，”今日多亏王爷对臣女的一番谆谆教诲，臣女知错了，望娘娘责罚。“
安伯川莫名其妙，问唐玉容：”她所犯何事？“
唐玉容当即猜到了夏芷嫣要说什么，那燕窝只要一查不难发现里头的玄机。瞬时一张脸变得乍红乍白却还要挤出笑容对着安伯川道：
”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大错，无非就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皇嫂，此事事关重大。“安卿尘出言提醒。
唐玉容这下是真的看清楚了，看清楚安卿尘今日是来挑衅的，因为她私自叫来了他府中的人；看清了安卿尘其实已经知道了这碗燕窝的秘密，还看清了安卿尘和夏芷嫣的婚事不会成，他只是在利用这个傻丫头。
那一刻，唐玉容有一种绝望的感觉，这位煜北王可比陛下难应付多了。
“陛下，娘娘，臣女偷了娘娘的燕窝。”
唐玉容还没想完，夏芷嫣的话已经说出口了，“本想着学娘娘的样子帮……帮煜北王殿下补一补身子，但是臣女的确错了。”
“一碗燕窝何至于此，你表姐说得对，你还真是个小孩子……”安伯川道，“你也是一片好心。”
“不，臣女不是小孩，这碗燕窝……”
“行了，陛下都说不是大事了。”唐玉容打断了夏芷嫣的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冲着安卿尘道：
“四弟，今日柳十七也累了，往后就不用她入宫了，不然你先带着她出宫吧。”
安卿尘看得明白，这是皇后娘娘发出的投降信号。
既然如此，安卿尘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得理不饶人。
“好。”
只一个字，算是二人私下里达成的默契，安卿尘领着柳十七走了，夏芷嫣惶恐地看看帝后还是跟在安卿尘身后。
你不动我的人，我便不追究你做的事，安卿尘拉着柳十七的手丝毫不顾身后因为跟不上他的脚步都快哭了的夏芷嫣。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柳十七还有些恍惚，直到安卿尘让她上马车。
“哦，好，多谢殿下。”柳十七朝安卿尘道谢，有外人在的时候，她跟他说话会刻意保持距离。
安卿尘和夏芷嫣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柳十七坐上车本以为会先回府，谁知双喜却在等。
果然，过了一会儿安卿尘就回来了，登上马车二人一起回府。
柳十七朝马车后头看了一眼，夏芷嫣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街上拭泪……
*
那日入宫，柳十七给安伯川开了一些药方，骗过了唐玉容的人，给他加入了一些解毒的草药。
安伯川的身子立时轻松了许多。
关于茶马法的颁布和执行，安伯川特意交给了闫松去办。
他是武将出身，更关心战事，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所谓茶马法其实是楚昌茂向安伯川觐见的良策。
自大夏建朝以来，朝廷确定以玉溪、渝北的茶叶换马匹，又特设茶马司于勤州、绦州、并州、博州等地，专门管理茶马贸易事宜。
为了垄断茶马互市，以保证获得大量战马，朝廷还严禁对这些地区走私茶叶，定期派遣官员巡查关隘，捕捉私茶，防范极其严格，一旦被发现处罚也是极严厉。
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为了促进交易，朝廷特想出了法子，压低马价而抬高茶价，这样马贱而茶贵，使内地商人看到以茶换马的丰厚利润。
于是不顾禁令，更多的商贩纷纷偷贩私茶，就连一些边镇官吏和军民也私储良茶以换马。
走私茶叶的日益猖獗，使茶马贸易受到很大冲击，官方互市而得到的马匹越来越少，马日贵而茶日贱。
茶马法受到了重创，马匹不够，边关危机不解，士兵们不能回来，柳十七只能一日一日等下去。
为此，安伯川特意找来了楚昌茂。
既然老大人能够帮助想出了茶马法这么好的政策，那也一定是有意入仕。
算是一失一得吧。
安伯川因为还叫来了安卿尘作陪，毕竟当年这位老大人十分喜欢自己的这个弟弟。
楚昌茂显然对目前的形势已经预料到了，但是关于入仕，老大人提出了一个要求：
“陛下，臣入仕可以，但是必得有一人同臣一起，算是协助也算是……”
老先生看了一眼安卿尘，“学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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