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腐烂粮

尽管唐术和王乾坤的合作天衣无缝，可毕竟案子牵涉太广，想盖是盖不住的。

说起来这件事只是一个巧合。

户部官员为了包庇兴王之地的贪墨案，收受贿赂，之后他们还搞纳粮入水、纳豆入水的勾当。

这些事情说起来由来已久，为了能让粮食和纳豆卖出更高的利润，小商贩也都使用这种招数，就是往粮食和纳豆里掺水，以增加斤两。

但是小商贩长期如此，手有准头，不至于毁坏粮食，所以即使被发现也并不能造成多大的损失，况且百姓买的量少，即便发现有水拿回家摊开在院子里晒一晒也就没问题了。

可是，坏就坏在贪心不足。

这些官员效仿这种行径，每仓一间容量不下一万余石，往往只因掺水缴纳，数量众多导致湿热一蒸而满仓全坏。

更可怕的是，事发之后他们当即毁尸灭迹，将腐烂的粮食全都埋于地下。

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谁知却发生了一桩小事。

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

其中一小吏是个吝啬鬼，竟随意克扣了家中小厮的月俸。

本就没多少银子的小厮等着月俸给家中老娘看病，谁知这么一耽搁老娘因没钱医治死在家中。

小厮是个孝顺的，一时气愤便入京告御状去了。

安伯川自三桩案子事发后便设了“百姓可告一切官员”的政令，刚开始还无人敢去告状，时间久了大家开始试探着来，便有人告成功了，由此一发不可收拾。

正是因为这个小厮告状，而串着两桩案子并发，被捅了出来。

唐术和王乾坤被深夜诏入宫中。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照得殿内恍如白昼。

虽已是深夜，安伯川依旧一身常服，和下午的时候穿的是同一件。

看来陛下一直没有休息。

唐术和王乾坤毕恭毕敬地跪在下头，这一次，安伯川没有赐座。

“千百石粮腐烂在地下。”安伯川用力敲打桌面，气得声音发抖：“户部，这就是朕的户部官员做出来的事。”

二人不语，事出突然，无论如何都要先等帝王发完脾气。

“说，究竟查到什么程度了。”

一套茶盏被掷于地上，碎瓷迸溅，一片瓷片划过光滑的地面停在了唐术的面前。

“陛下。”唐术不慌不忙道：“此案臣已经在查了，户部的官员臣大致心中有数，只是其他涉案人员还在核准。”

“王大人。”安伯川看向王乾坤，“这就是你管理的户部，官员贪墨、受贿、欺压百姓，导致国库空虚、粮食被毁，你该当何罪。”

王乾坤摘掉了自己的官帽，恭恭敬敬地放在一边，磕头道：“臣疏于管教，难辞其咎，一切听凭陛下处置。”

“陛下。”唐术道，“此事不能怪王大人，是有人实在人脉太广又积怨已深，待王大人查出所有人员陛下再一并处罚为时不晚。”

这是在替王乾坤说话，老臣仍旧不语。

安伯川心里明白，如今的户部乱成了一锅粥，若是再群龙无首，别说这几桩案子，恐怕还会发生更多的事端。

“事到如今，那便让王大人将功折罪吧，朕已下令，百姓举报官员证据确凿者当即有赏，若案情重大的，还可擢升官职。”

这是要下血本啊。

唐术和王乾坤领命，走出御书房，王乾坤步履坚定，唐术道：

“依大人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王乾坤负手转身看着他，“今日多谢唐大人替本官解围，此案，谁惹出来的谁兜着吧。大人也不必费力周旋了。”

“是。”唐术点头，“下官也是如此想，他应该得到惩罚。”

言尽于此，彼此心中明了。

一炷香后，这件事便传到了安卿尘的耳朵里。

“唐术究竟想干什么？”安卿尘眉头紧锁。

“属下看到唐大人同王大人一起走了。”双喜禀报。

他为什么会跟王乾坤搅和到一起。

……

然，令他更想不到的是，翌日清晨，宫里便来了一位公公。

这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安卿尘认得。

“老奴特来给王爷请安。”这位新晋升上来的杨公公很是个会说话的人，笑眯眯的一张脸看着就喜庆，“还得请示王爷，宫里头的娘娘们缠了皇后娘娘几日了，听闻神医娘子的顺安堂开门了，娘娘们想请神医娘子入宫看诊。”

安卿尘皱了皱眉头问：“后宫里的人如今都病了吗，怎么这么巧？”

杨公公一看他不明就里的样子，笑道：“王爷有所不知，这不都是为了皇家子嗣吗，咱们娘娘如今有了小殿下，可其他娘娘们膝下无子，这能不着急吗，不光娘娘们急，陛下也急。”

“你是说看女科？”

“正是。”杨公公道，“听闻神医娘子最是擅长此道，故而皇后娘娘特意派老奴来请。”

安卿尘听明白了，可是他仍旧觉得不放心，那个皇宫，他不想让柳十七走进去，总觉得她轻易迈过那道门槛会发生不可挽回的大事。

可是究竟会发生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

“敢问公公，此事，非柳十七不可吗。”他又问。

“非神医娘子不可。”杨公公说得很坚定：

“太医们都为男子，娘娘们金枝玉叶有些话不方便问得那样清楚，况且，太医们开的方子，也的确没什么效果不是。”

这倒是真的，不然这些年安伯川怎么就只有辰儿一个儿子。

对于帝王之家，实在有些太少了。

安卿尘道：“既如此，那本王必定遵从皇嫂懿旨。”

柳十七被杨公公带走，潇雨都没能跟着入宫，这让潇雨十分紧张。

“王爷，娘子不会有什么事吧。”潇雨哭着一张脸，“我要不要跟进去看看啊。”

“那是皇宫。”安卿尘瞥了她一眼，“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懿旨只召见柳十七，没有你。”

“可是，王爷……”

“本王去看看。”

双福牵过马，安卿尘跃身上马，跟着柳十七的马车入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