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这碗燕窝喝下去能让人感觉不到疼痛,然后呢。”安卿尘尝试去推理。
“然后,其他人就可以给此人用药。”柳十七说。
“那么如何用药呢。”
“自然是不能服用的,我觉得很大可能是用针灸的方式将药侵入体内。”
……
是了,那便是他们都看不到的地方了。
难怪唐玉容敢喝那碗燕窝。
夜风拂面,明明是暖暖的初春的风,却吹得安卿尘心里一阵寒凉。
唐玉容为什么要这样,她究竟还做了什么。
他原本以为唐玉容并不知道自己给安伯川吃的燕窝有问题,可是现在可以确定她分明就是知道的,她究竟想干什么。
“王爷,其实王爷也不必如此。”柳十七道,“服用燕窝之后他们对陛下做了什么,我们是不知道的,王爷也只是猜测。”
“本王会弄清楚的。”安卿尘的声音沉闷得有些哽咽。
那是他的皇兄,是他的亲兄弟。
那,他的寒毒又是从何而来。
对于唐术最近在查的国库的案子,安卿尘丝毫兴趣都没有,他不问朝堂政事这是早就定下的,除非皇兄有特殊旨意。
现在,他自己倒是有一堆的事情还没搞明白。
究竟平阳公主和柳十七到底有没有关系,双喜派去查的人还没有回来,安卿尘自己倒是已经试探她许多次了,总是若有若无,说不出究竟。
还有柳十七的案子,她的爷爷即便是柳太医又能证明什么,她是柳太医的孙女又和库银有什么关系,当年柳太医辞官难道还能偷走二十大箱子库银吗,太匪夷所思了。
至于宫里的阴私,皇嫂为什么要给皇兄下麻沸散,在那之后他们又给他用了什么,究竟背后有没有人指使,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皇嫂为什么心甘情愿被人利用……
想一想就觉得焦头烂额,怎么会这么乱。
这些事好似各个独立,但是又好像一根线就能将它们串在一起,千头万绪,一团乱麻。
不管怎样,一点一点渗透,安卿尘从未有过的充满希望又很绝望。
他的寒毒被柳十七调理得很好,每次发作之间的间隔越来越长,发作起来也不再像从前那般痛苦,最近几次沉沉地睡一觉醒来就都过去了。
屋内的烛灯燃了一夜,灭了,又换了新烛。
直到东方既白,安卿尘静静地坐了一整夜。
夏芷嫣登门的时候他还有些恍惚。
“王爷。”夏芷嫣拿着食盒向他行礼。
“你来了。”如常的一句问候,安卿尘收回视线,坐到了案桌之后。
“母亲今日做了一些小食点心,让我来给王爷送一些。”夏芷嫣每次看见他,一张小脸就红了。
“之前王爷说喜欢吃小食,不知您口味如何,咸甜麻辣胡椒各做了一些。”
她将小点心一样一样摆出来,倒是各有各的不同,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安卿尘彻夜未眠,此刻还真是有些饿了。
“王爷。”
门外刚好响起声音,柳十七送来了早点。
这是柳十七第二次见夏芷嫣,上一次还是过年的时候在游船上。
夏芷嫣也是有些意外,怔愣了片刻,赶紧笑道:
“十七娘可还认得我。”
柳十七大方行礼:“夏娘子。”
“十七娘不必客气。”夏芷嫣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早餐,“怎么,十七娘不是医官吗,怎么还做这种事情。”
诧异中带着几分不解。
“这是我亲手做的,里头放了一些对王爷的病有好处的药材,食补好过药补。”柳十七将早餐放在餐桌上,分别向安卿尘和夏芷嫣行了个礼,“王爷慢用,我先告退了。”
“慢着。”夏芷嫣叫住了她,笑了笑问:“既然如此,我想问问十七娘,平日给王爷吃的药材都有哪些,日后……”
她又转头羞涩地看了一眼安卿尘,道:“日后我也好给王爷做,毕竟,听说你已经在买铺面和宅子准备搬出去了。”
哦,柳十七明白了,恐怕夏芷嫣和安卿尘的好日子要快了。
眸光定在安卿尘脸上,他面色肃然,看不出表情。
“这些说来话长,不过夏姑娘放心,我搬出去了也还是王爷的医官,我会将该用的药材做好,定时送到王府来的,不会耽搁王爷的病。”
即便是夏芷嫣认为他们二人好事将近,但是柳十七并不这么认为,而且安卿尘怎么看也不像沉浸在即将大婚的喜悦之中,所以她便自作主张拒绝了夏芷嫣。
“可是……”夏芷嫣有些意外会被柳十七拒绝,索性直率道:“这样多少有些不方便。不瞒你说,王爷同我的婚事宫中已经决定了,是陛下钦定的时间,五月初八,所以,我想,有些事应当由我来做。”
五月初八,哦,那日也刚好是她的生日,柳十七想她这是在宣示主权了吧。
“你先出去。”
安卿尘看着她吩咐。
柳十七没动,夏芷嫣就在一旁看着,在她看来这句话是对着柳十七说的,王爷让她出去。
可是柳十七仍旧没动,王爷也没再说话,他们二人对视的目光中有一种别人插不进去的默契和亲切。
“十七娘,王爷让你先出去。”夏芷嫣有些恍惚,但还是提醒了她。
二人仍旧对视,没人看她,但是安卿尘却发话了:
“让你出去。”
这话就是对着夏芷嫣说的了。
“王爷,是让我……”
“对就是你,还要让本王再说几遍。”
安卿尘变了脸,冷肃地看着夏芷嫣,吓得美人愣在原地。
“我……我,不是故意的。”
又是这一句,安卿尘不想同她多搭话,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屋内静谧无声,好似都在等着一位不该出现的人离开。
尴尬,从未有过的尴尬。
夏芷嫣慌乱地擦了擦腮边的泪水,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可是她也没办法,只能福礼道:“那,臣女就告辞了。”
说完便走,却又一次被安卿尘叫住。
回眸看过去,发现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把你的小食带走,以后不用再送来了。”
……
夏芷嫣的事暂且不提,定不会好过。
且说唐术,看着马元朗每日如常上职下职,丝毫没什么反应,于是第三份案卷递到了安伯川的案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