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受贿案

王乾坤没有猜错，唐术此番举动就是为了钓出马元朗背后的人。

那些贪污受贿的证据他许多年前就已经握在手上了，在户部任职那么些年，这个马元朗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他心里十分清楚。

贪财好色、贪生怕死之徒。

王乾坤捋着胡子道：“且等等看吧。”

马元朗并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既然王大人说等等看那便也只能等等看。

其实这就是一场博弈。

马元朗在这头，唐术在那头，现在双方所执的博弈棋子都是马元朗。

他身上的事早就藏不住了，这一点唐术明白，王乾坤也明白，就看彼此谁先迈出去第一步，双方剑拔弩张也好、合作共赢也罢，先出手的人自然不占上峰。

唐术倒是想看看，他投出去多少卷宗对方才会沉不住气。

很快，他的第二桩案子的案卷又递到了安伯川的案头上。

地域上从北地挪到了江南。

御书房内，安伯川翻看着卷宗，眉头紧锁。

“陛下。”唐术仍旧跪在地上，“这案子……”

“子恒起来回话。”帝王的称呼让他一时间恍了神，觉得还似从前一般，可是这一切都已经变了。

“谢陛下。”唐术面无表情地起身继续禀报案情：

“我户部每年都要征收浙西秋粮，按照多年核准的数字大约在五百万石至六百万石之间，视当年天气情况而定，但不会出了这个范围。”

安伯川点头，这个事也是大庸时期传下来的，沿用至今。

“但是当地官员每年却只能收到五十万石至六十万石入仓，外加钞一百万锭入库。”唐术如实禀报，“这种情况已经五年了。”

五年，意味着大庸灭朝大夏初立的时候这沉疴已久的毛病就带出来了。

安伯川不语，示意他继续说。

唐术说：“以当时牌价折算，这些加在一起最多抵三百万石，也就是说还有二百至三百万石不入仓库。”

“被当地官员勾结私吞了？”安伯川问。

“也不全是。”唐术道，“一人受贿后，其他人便可私吞这些。”

“那一人，你指的是户部的官员？”安伯川又问。

唐术点头：“正是。”

“私吞者名单你可有查清？”安伯川向后靠坐。

唐术算了算时辰，他进御书房的时候陛下还在午睡，这会儿大约也就过了半个多时辰，安伯川的体力已然有些支撑不住了。

“臣有。”唐术道。

“好。”安伯川想了想，“那受贿者你可知是谁，可有证据。”

“臣大约知道是谁，只是现在还没有证据。”

屋内寂静，角落里燃着的鎏金香炉里散出轻烟袅袅。

安伯川坐在御座上思索着，可是唐术等了一会儿仍没什么旨意，忍不住抬头去看，这才发现陛下竟然已经睡着了。

唐术：……

无奈，他看向一旁侍奉的王公公，王公公一脸无奈地看着他，那意思，他也没办法。

那便只能这么等着？

唐术捏了捏拳头，不想这么没尽头地等下去，却也不敢扰了陛下清梦，正在纠结的时候刚好有小太监进来禀报事情，那匆匆又谨小慎微的脚步声终于惊醒了睡梦中的帝王。

“何事？”

这话是问小太监的。

“皇后娘娘来了。”

“请进来。”安伯川吩咐，随后看到了仍旧等在那里的唐术，好似十分诧异，问：

“子恒所为何事？”

唐术：……

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将方才君臣讨论的话再说一遍吗？

好在王公公帮他解了围，道：“唐大人是因为户部查缴钱粮的事来的，方才说到了查清楚了私吞粮食的官员的名单和户部受贿官员的名单，但是时间太短，唐大人手里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说完，又看着唐术问：“是不是这么话说的，唐大人？”

“正是。”唐术点头应是。

安伯川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睡着了。

“你看朕，真是老了，怎么同子恒议事竟也能睡着。”帝王自嘲的话语让唐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接。

“陛下那是日夜操劳过度，哪里就是老了。”唐玉容端着燕窝进来，接话道：“昨日听王公公说陛下又只睡了两个时辰，您这样怎么能不打瞌睡呢。”

一句话帮唐术解了围，也给了安伯川台阶下。

唐玉容伺候着皇帝吃了燕窝，这才拿出一张卷轴递到安伯川面前：“这是前几日钦天监选的煜北王大婚的吉日，夏家我表兄那里没什么意见，觉得怎么都好，那就看陛下的意思了。“

唐术抬眸看向安伯川，帝王正在认真地看着那个卷宗，唐玉容朝唐术看过来。

姐弟对视，目光中有一种只有彼此才懂的意味深长。

“五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安伯川的手指点到那个日子上，“朕记得少禹有个好朋友就是五月初八生日，那是少禹最看重的朋友，但是朕想不起来是谁了。”

“是谁都不打紧，臣妾也觉得这个日子极好。”唐玉容笑得很灿烂，“还有三个月，准备起来也是来得及的。”

远在煜北王府的安卿尘此刻刚好打了两个喷嚏。

“王爷莫不是着凉了。”柳十七抬头问。

安卿尘摇摇头：“不会，你看看这燕窝，可有问题。”

案桌上摆着一份燕窝，这便是夏芷嫣想办法从宫里偷出来的燕窝。

“王爷为什么会怀疑这份燕窝？”柳十七用勺子舀出一勺闻了闻，又用舌尖点了点，并未发现异常。

“不知道，直觉。”

柳十七：……

“这么看着没什么问题。”柳十七道，“如果王爷实在不放心，我需要再用药检验一下。”

“好，我等你的结果。”安卿尘道，“那日皇后自己也吃了，我不知道她是故意做给我看的还是……”

柳十七道：“王爷稍等，我去去就回。”

大约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柳十七去而复返。

“这燕窝果然有问题。”她说，“但是却不是王爷想的问题，这燕窝里不含毒药，倒是含有麻沸散。”

“那是什么？”安卿尘不懂药理。

“是一种麻醉剂，当年华佗给关羽刮骨疗毒，关羽左臂被华佗割开鲜血直流，可是他依旧能够十分清醒地同友人吃酒下棋，当时华佗用的就是麻沸散。

这种药可以麻醉人，让人失去痛觉但人却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