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很高,柳十七直直坠落,她吓得惊叫,声音还未喊出来整个人就被一只大手接住,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安卿尘不慌不忙,他一直守着她就是怕她出危险,他不会让她再出任何事。
又软又小的人缩在怀里,两只大大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她是被吓坏了,眸中闪着点点星光,欲哭欲忍。
四目相对,那种触动心弦的感觉一瞬间顺着血脉蔓延全身,羞涩、慌乱、紧张……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天地间只有对方。
“王爷。”柳十七弱弱地唤了她一声,“我……”
安卿尘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将人放下,柳十七也低着头不敢再同他对视。
马也骑不了了,二人一路默默回府。
刚进门就碰上了迎面跑来的双福:
“王爷,十七娘。”
他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十七娘,听说你的铺子定好了,咱们正商量着送给你一个庆贺礼呢,你想要什么……”
话没说完这才发现柳十七的脸红得像块绸子布,惊呼:
“十七娘你的脸怎么了,怎么那么红。”
一转头道:“王爷,十七娘她……”
不曾想,王爷的脸也红得发紫,好像比柳十七的脸还要红一些,又一次惊呼;
“王爷,您的脸怎么也那么红,你们两个,你们两个……”
双福好似恍然大悟,噢了一声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双喜捂着嘴拖走了,一边被拖还一边挣扎:“哥,你干吗,你捂我嘴干吗,王爷和十七娘一定是吃了什么东西了,那脸怎么那么红。”
双喜:……
柳十七:……
安卿尘看了一眼双喜双福远去的方向,吩咐道:“双喜,让双福三日内禁言。”
“是,王爷。”双喜领命。
“哎,为什么,王爷,王……”双福还在挣扎,被双喜拖进了屋里。
一段小小的插曲,安卿尘已经走到了清风堂门口,柳十七看了一眼,福礼道:“王爷请回,我……”
“进来。”
他没有看她,径直朝清风堂走去。
柳十七愣了一下,是让她跟进去吧,可是她现在心里好慌还不想面对他。
无奈,一声令下不得不从。
柳十七跟在他身后磨磨蹭蹭地往里走。
安卿尘已经坐在了案桌旁,见她跟进来,道:“来,写字。”
柳十七:……
“写字?写什么字。”
这不是刚骑马回来么,怎么又开始写字了,她会写字啊。
安卿尘起身,将镇纸铺好压平,下面的宣纸平整,他轻轻拿起一支玉管笔递给她:“我觉得你的字写得有些问题,帮你纠正一下。”
柳十七:……
她的字哪里有问题,分明写得很好。
可是他下了命令,她也不敢违抗,写就写。
柳十七坐下提笔写字,玉管的笔触手冰凉,很是特别,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就听安卿尘道:“这支笔是本王平日最喜欢用的。”
哦,原来如此。
柳十七提笔写字,安卿尘的目光落在她的一笔一画上,他第一次看见她的字就觉得熟悉,如今看到她写字的过程和习惯一下子想起来一个人。
那个人曾经是大庸朝时期的太医,医术非常好,只是为人性格古怪,后来听说辞官回乡了。
安卿尘之所以记得那位大夫是因为她母亲曾有一次病重,太医都去看了个遍直摇头,还是永昌帝命一名柳太医亲自为她母亲诊病,足足调养了半年多才治愈。
那半年多的时间里,安卿尘几乎日日守在母亲的病榻边,寸步不离,是以对这位柳太医的字迹也颇为熟悉,包括他诊脉时的习惯。
柳十七起身告辞,安卿尘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她累了一天了只想回去沐浴休息。
待人消失在院门上,安卿尘转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找出之前从紫竹院搬出来的东西,那里曾经是他母亲住过的地方,在柳十七来之前放的都是他母亲的东西。
一点一点翻出当年的脉案,安卿尘将柳太医的笔迹同柳十七的笔迹放在一起。
一模一样的字体,一模一样的写字习惯,和一模一样的诊脉看病的习惯。
那一刻,安卿尘不知道脑子里想了什么,只觉得乱糟糟的。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柳十七,柳太医,顶多说明他们是亲人。
柳太医很早就离开宫中辞官回乡了,就算是他的孙女又能如何,这有什么可紧张、怀疑的。
算是故人的孙女,他更应该照拂一二才是。
可是为什么安卿尘总觉得这里头还有些不对的地方,可是又说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对。
*
唐术等了几日见马元朗没什么动静,于是将案卷的卷宗上报给了安伯川。
皇帝陛下震怒,命唐术务必查出幕后之人。
消息传到了户部,马元朗实在等不及了,当晚就去找了王大人。
这位王大人便是户部尚书兼太子太师王乾坤。
长得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身形瘦削却高大挺拔。
王乾坤的义父沈渊系前朝大庸朝从二品尚书左仆射,此人一生独身无妻无子无家人。
王乾坤是沈渊唯一亲人,但这却是无人知晓的秘密,沈渊信道,是以王乾坤对炼丹之术也颇为精通。
彼时,永昌帝大力惩处贪腐的官员,杀掉了一批数万人,其中就包括最大的贪犯沈渊。
当时王乾坤去给沈渊收尸的时候只有沈渊的尸体不允许被带走,是以,王乾坤从此立志要给沈渊报仇。
“王大人,这可如何是好。”马元朗心急如焚,“若是陛下查到下官,还请王大人多多周旋。”
“那是自然。”王乾坤道,“这些算不得什么大事,本官自会找人替马大人顶包,只是……”
他眯起眼睛看向马元朗:“唐术此人是个麻烦,如果老夫没有猜错他此举想见的人是老夫。”
马元朗一惊,想了想:“可是他什么也没同下官提及啊。”
王乾坤:……
跟笨人说话就是费劲。
“那是你没看出来罢了。”王乾坤道:“静观其变吧,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少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