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不认识

直到看着柳十七的身影消失在画舫里，马元朗才和尚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说不出话来。

“夫人可是看真切了，我没有骗你吧。”马元朗一屁股坐在石阶上。

若说上一次喝多酒看花了眼，他也一直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可是这一回的偶遇却是看得分明。

论起辈分，平阳公主该称他一声“舅父”，虽然是表舅但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长辈。

尚氏作为名门闺秀，更是经常出入宫廷的宴会，自然对这位最受宠爱的小帝姬不陌生。

那时候的平阳公主也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可是却聪明伶俐，可爱得紧。

尚氏又一次看了一眼画舫，生生咽下一口唾沫道：“是，没错，是平阳公主，不会错。”

完了，全完了。

两个人懵懵地坐在河边，纵然眼前一片繁华身后喧嚣不止，可也架不住他们此刻内心的惶惶不安。

平阳公主真的还活着。

“老爷。”尚氏先反应过来，“那方才她应当也是看到我们了吧，为什么她不认我们。”

是啊，马元朗也在想这个问题。

“看着那个眼神。”尚氏回忆，“怎么感觉她好像不认识我们的样子。”

尚氏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难道这些年我老得这么明显吗，她竟都认不出我了？”

马元朗：……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这女人总是跑偏。

现在是在讨论老不老的问题吗。

“夫人。”马元朗颓丧道，“我们现在应该想一想她回来究竟想干吗，我们还能不能活命的问题。”

尚氏瞥了他一眼，这个夫君除了色胆包天其他做什么事都胆小如鼠。

“夫君瞎担心什么。”尚氏不知想起了什么，鼓足了勇气，“莫说现在早已经是大夏朝，就凭她一个小公主，不对，一个小女子，她能做什么，造反吗，还是夺江山？”

妈呀，这女人疯了吗，什么话都敢说。

马元朗赶忙伸出手去捂住尚氏的嘴：“哎呀姑奶奶，隔墙有耳啊，快别说啦。“

尚氏特意打扮了自己被他这么一捂口脂都掉了，不耐烦地扒开他的手道：”有什么可怕的，她能当不认识，我们就当作没看见过，她那时候才几岁啊，这么多年恐怕早都忘记了，还没怎么样呢，你倒是先把自己吓死了。”

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马元朗也冷静了下来。

现在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是方才的态度是装不出来的，她或许真的没想干什么。想一想也是，一个小姑娘流落民间，她想要活下去都不容易何谈其他的。

这时小厮也从画舫里走出来，看着他二人竟坐在石阶上，一愣道：“大人和夫人怎么坐在这里呢，小的疏忽了，这就带二位去您定的画舫。”

尚氏这才站起身，眼珠子转了一圈，笑着问那小厮：“小哥儿，方才你带进去的那两位小娘子好生面熟，小哥可认得她们？”

“哟，夫人您算是问对人了。”小厮没话找话道：“那可不就是现在京城里最有名的神医柳十七吗，人称十七娘。”

神医？柳十七？

尚氏和马元朗都惊呆了，相互看了一眼，马元朗又问：“那她们今晚租了画舫吗？”

小厮说：“那倒不是，是唐大人租的画舫邀请了几位官人，唐大人同十七娘一直都是朋友，听说先前十七娘去给普济寺的流民义诊就是唐大人行的方便。”

他知道的倒是清楚。

马元朗点了点头，既然改名换姓了那便有两种可能，不是要忘记过去重新做人就是要隐姓埋名伺机报复。

可是夫人说得对，她不过一个小姑娘怎么报复，还能翻了天不成。

可是又一想也不对，她和唐术成了朋友岂不是接近了权力中心。

“小哥。”尚氏又开口，“唐大人今晚上画舫里都是谁。”

她是出于妇道人家的八卦心理打探，谁知小厮说：“大理寺的崔大人，都察院的杜大人，好像还有煜北王殿下。”

刚巧小厮正扶着船请他二人登上画舫，听闻此言，马元朗脚下一趔趄差点儿没掉水里。

他这一折腾，吓得尚氏一声惊呼，引得周围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着实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

岸边不远处，刚从马车上下来的安卿尘看了一眼马元朗夫妻的窘迫，默默收回目光，抬起手扶着身后的娇贵小娘子走下马车。

再说柳十七，登上画舫就看到了迎出来唐术。

“十七娘可算到了，我听杜聪说你今日帮闫将军治伤累得很，还怕你来不了了呢。”

唐术还是那样热情，将二人引入画舫。

“哪能呢，唐大人盛情邀请我岂敢不来。”听说杜聪已经到了，柳十七心里安然。

画舫里布置的雍容华贵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奢靡，满眼都是金灿灿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还是小雨先跑出来抱住了她的腿：“十七娘总算来了，你还觉得累吗。”

真是个贴心的孩子，柳十七笑道：“不累了，好多了。”

那边杜聪的母亲也已经起身，彼此见过礼各自落座。

不多时崔承衍才抱着酒坛子走进来，他方才去取酒，在看到柳十七的一刹那竟回避了她的目光。

柳十七也觉得有些尴尬，该怎么面对他呢，彼此间有恩有怨还有情，虽然那只是崔承衍一厢情愿，可是毕竟也是有过婚约的人。

好在唐术是个会活跃气氛的，待人到齐立马安排了酒菜上桌，那边曲乐齐奏歌舞登场，尴尬的气氛一下子消失无踪。

看着席面，还余有两个座位，想来应该是还有客人没到。

柳十七猜测着，会是谁呢。

这时门口的小厮来报：“王爷到了。”

王爷？

柳十七想，不会是安卿尘吧。

这边刚想完，人就已经走进来了，他虽然在宫里参加了宫宴喝了酒却依旧长身玉立、面色淡然，周身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完全没有酒气。

只不过在他身边还跟了一位貌美雍容的美人。

小女子正被他牵着手小心地走着，看得出来安卿尘十分耐心且细心，二人边走边说着什么，小女子脸上露出娇羞的一抹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