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年夜饭

年关将近，天气一日寒过一日，连着阴了几天之后终于落了雪。

雪片不大却很密，才下了半日屋顶树桠上就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王爷这几日都没见到人影，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潇雨一边帮柳十七做药丸，一边道，“听说日日都进宫。”

柳十七手上顿了一下，细想了一下，的确是好几日没见到安卿尘了，从前他无召是不会往宫里跑的，最近似乎勤快了许多。

“娘子，王爷的寒毒是不是已经清得差不多了。”潇雨的问题打断了柳十七的思绪。

“哪里那么快。”柳十七道，“只是暂且先用药吊着，还需要慢慢调理。”

到底还是缺药，柳十七想，不然的话，以他的配合度二年之内必能清除。

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雪，等过了这个冬日，她便能有足够的银子开一家自己的医馆了。

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吧。

*

宫中，御书房内。

安伯川打了两个喷嚏，唐玉容忙拿着帕子伺候着，这边又端来一盏燕窝送到跟前：

“陛下，该用燕窝了。”

进入冬季以来，安伯川的病症越发严重了，反倒是这些日子在皇后的精心照料下好了许多。

一盏燕窝下肚，安伯川肉眼可见地精神了许多，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望着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安卿尘，安伯川笑着调侃他：“老四打进门就一句话都没说过，皇后可知是为何？”

四目相对，夫妻间特有的默契令二人都心知肚明。

唐玉容笑道：“恐怕是思念佳人吧。”

“哦，四弟身边已有佳人了？”安伯川故意问。

安卿尘忙起身道：“没有，臣弟只是一向寡言而已。”

“瞧我，还没来得及向陛下禀报呢。”唐玉容接过话茬，“我有个远方的表妹，今年刚好及笈，前几日进宫来看我，我瞧着那模样、性情都跟四弟很是般配，这便想着他俩认识了一下，陛下觉得如何？”

“哦，皇后的表妹必定是个美人。”安伯川仿佛一下子来了精神，追问道：“四弟，你怎么说？”

安卿尘起身揖礼道：“皇嫂美意臣弟自当领受，一切听兄嫂安排。”

竟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帝后惊愕地对视了一眼，双双笑道：“那便好，看来这次是真的有希望了。”

“过两日就过年了，到时候让他们两个好好认识认识。”安伯川吩咐皇后，“对了，宫宴过后也不必拘着他俩，出宫去逛一逛吧，难得他愿意。”

皇后抚掌：“一切听陛下安排。”

这事便是如此说定了，安卿尘恭敬从命，脸上看不出喜怒。

*

自从柳十七给楚大人治好了病，神医的名声便传扬出去，想找她看病的人络绎不绝，没办法，柳十七便只能暂时借用其他医馆的地方义诊。

一来方便百姓们寻医问药，因为他们也不敢整日堵在煜北王府门口，毕竟王爷看着还是有些吓人的。

二来也能为医馆增加一些收入。

所以好多医馆的掌柜都亲自登门请她去坐诊，有的甚至还开出了丰厚的条件想同柳十七合作。

“娘子，你现在可是京城里的神医了。”潇雨都觉得自己成了神医的跟班，骄傲得不行。

柳十七笑了笑，“神医怎么了，不也一样要吃饭睡觉，又不能长生不老。”

“娘子从前不是说要自己开医馆吗，我看如今可以了。”潇雨道，“总不能一直借用别人的地方吧，到时候娘子坐诊我帮娘子打下手，可好？”

柳十七纳闷，看着她问：“你要同我一起走？”

潇雨点头：“那是自然，王爷将我给了娘子我就是娘子的人，自然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个柳十七倒还真是没想过，不过想了想，倒也是件好事，毕竟潇雨一个姑娘家待在煜北王府这男人堆里多有不便。

这几日因为下着大雪，柳十七便没有出府，刚好整理一些药方誊抄医书，结果林伯就跑来了：

“十七娘快去看看吧，府门口给娘子送的年礼都堆满了。”

煜北王府的大门口被前来感谢柳十七的百姓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年货和谢礼，东西不甚贵重却是百姓的一份心意。

有大米、粮食、酒、肉，还有衣裳、鞋子、香包等，应有尽有，把府门口的七阶石梯堆得满满当当。

“这哪里还有个王府的模样，简直像个土地庙。”林伯哭丧着脸道，“东西都是好东西，都是大家的心意，可这也不像话呀，娘子看怎么处理。”

柳十七道：“既然是大家的心意，那便都收下。”

王府的小厮都被遣了出来，正准备往里搬东西的时候安卿尘回来了，望着满地的东西瞠目结舌。

林伯细细解释完一抬头，竟在王爷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笑容。

这怎么感觉王爷还骄傲上了呢。

太阳已经落山了，寒风泠冽。

安卿尘来到紫竹院的时候柳十七正在低头写字，人至近前竟都未察觉。

安卿尘便安静地站在门口，或许是冷风吹了进来，柳十七这才抬头去看：

“王爷，什么时候来的。”

她赶紧起身过去关了门将安卿尘让到上座，又奉上茶水。

原先这些事她是不会做的，至少对他是不做的。

“来看看你，那些东西你让人收好了。”

柳十七知道他指的是百姓们送来的年礼，道：“是，一份心意，就留下吧。”

安卿尘不置可否，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案桌上：“你要开医馆必定需要银子，这些你先拿去用。”

柳十七看了一眼却并未接：“银子我不缺的，楚大人给的诊金就已经足够了。”

“你不是还想置办宅子，这些总是用得着的。”

柳十七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他的银子她不想拿。

“算是我借给你的，或者，你可以算作合作，到时候赚了银子给我分红。”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柳十七收起来道：“那我先替王爷收着，日后连本带利还给您。”

她对他总是刻意保持着疏离和见外，即便是那日他说了许多剖白的话。

安卿尘道：“除夕我会入宫，到时候你……”

他话没说完，潇雨刚好进门送茶，接话道：“杜大人邀请了我和娘子去府上过年，到时候我和娘子一起去。”

原来她有约，安卿尘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她要和杜聪的家人一起过年？

“好。”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过了两日，柳十七便接到了唐术的邀请，说是除夕夜一起聚聚，还说也请了杜聪和他的家人。

莫说柳十七了，潇雨都觉得奇怪：“怎么能凑到一起的呢，这么巧吗？”

但是既然杜聪一家都去，她们便也只能从善如流了。